沈佳送入医院后脱离了危险,住进了病房。这几天,沈怡一直陪伴在姐姐的身边,当沈佳醒来看见妹妹的笑容,她的眼泪无声落下。沈怡并没有急着去问沈佳自杀的原因,沈怡明白一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选择自杀;选择自杀的女人,都是有自己的苦衷。她不想去逼迫姐姐说出自己的故事。
沈怡买来鲜花和水果放在病房的柜子上。沈佳最喜欢鲜花和水果,她曾经对沈怡说:“鲜花好像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需要水果的滋润,所以,我虽然很喜欢珠宝和衣服,但是,我更喜欢鲜花和水果。那些是天然的不加任何防腐剂的珍品。
此时,沈怡想起沈佳的这些话,感觉仿佛就在昨天。她看着熟睡的沈佳,紧闭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嫩的皮肤,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依然是那样的美丽。美丽的姐姐为什么要自杀?这个问题始终缠绕在她的心中。
沈佳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这段时间,她除了吃饭睡觉外,很少和沈怡说话。有时候,沈怡看见沈佳坐在病床上发呆,她很担心沈佳会出现精神忧郁症。
半个月后,沈佳出院了,她没地方可以居住,沈怡把姐姐带回了桃花村。沈佳向沈怡提出一个要求:给她租一个房子,她自己一个居住。沈怡答应了姐姐的要求,她拿出自己的存款,给姐姐在村里租了一处房子住了下来。
又过去了一个月,那天黄昏,沈怡刚下班,沈佳来到学校,她把沈怡带到她租住的房子里,给她讲述了自己的人生遭遇。
那年,沈佳独立一个人来到了深圳,在那个繁华的城市里,她没有文凭,没有熟人,没有钱,没有户口,到处碰壁。沈佳只能去歌舞厅挣钱。在那个地方,她成了老板挣钱的摇钱树,也成为了很多色狼的目标。为了生存下去,沈佳开始了陪酒陪跳舞的生活,直到一个唱片公司的经纪人发现了她。那人有个通俗的名字,他叫王强。王强四十出头,身材高大,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说他很欣赏沈佳的气质和才能,要与她签约,让沈佳成为大红大紫的歌星。
沈佳自从与王强签订了合同后,就失去了自由。沈佳住在王强给她租来的别墅里,门口有保镖把门,没有王强的同意,不准她随便出门。名义上是为了沈佳的安全,其实就是在控制沈佳的自由。这些,沈佳忍耐了。接着,王强安排沈佳去和那些官二代和富二代们喝酒,甚至是同居。沈佳发怒了,她厉声说:“我不去。”结果,遭到王强保镖的殴打,沈佳想去报警,可她发现自己完全被控制了,电话线都被掐断,手机也被没收。
后来沈佳才发现她居住的房间里有监视器,门外还有电网,沈佳彻底崩溃了。从那天开始,沈佳为了活命,只好同意了那些无耻的要求。那段日子,沈佳忽然明白了:什么签约歌手,这就是高级妓女,她要想办法逃出去,然后报警。
终于,沈佳等来了机会。那天,这座别墅区忽然停电,小区里漆黑一片,门外的两个保镖睡得像猪一样,电网和监视器成了无用的废物。沈佳趁机逃了出去,她跑到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报警,很快警察就找到了她,并把她带到了警察局。
警察抓了王强,在审讯室里,王强承认了自己的犯罪行为,但是,让沈佳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王强说:“我只是受人利用,我的幕后老板名叫侯嘉利,是他吩咐我,让我这样对待沈佳的,我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在审讯室里,王强又讲述了自己的心酸故事,他说:“我本来和姓侯的不认识,我妻子认识他,他是我妻子的初中同学。我是个国企的工人,那年,单位倒闭了,我下岗了,没事可干,我妻子很着急,就去找侯,这个姓侯的就把我安排到他的公司,逼迫我给他当打手,我不干,他就用毒品控制了我妻子。可怜啊,我们两口子都被他给控制了。这次,就是侯嘉利逼迫我干的,他说如果我不干,他就让我妻子进监狱。没办法,我只好服从了,我没文化,啥也不明白,被人控制了,还帮他做坏事,我后悔啊!”
后来,更糟糕的事情等待着沈佳,这家唱片公司的银行贷款已经到期,银行贷款的名字竟然是她的签名,这让沈佳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沈佳忽然明白过来,某一天,王强急匆匆地拿来一些文件让她签名,没等她细看,就逼迫她签名,没办法,沈佳只能签了。现在想起来,这就是陷阱。
侯嘉利找到沈佳,冷冷地告诉她:她必须去找尹老师。从她那里拿到《采风小白菜十八韵》,只有拿到这份曲谱,才能拯救公司。如果不然,公司破产了,她要还债。无奈,沈佳去找尹老师,尹老师热情接待她,趁着尹老师出去买菜的时候,沈佳在尹老师的屋内翻箱倒柜地寻找,她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一张合影,那是尹老师和侯嘉利在童年时代的照片。沈佳悄悄地把照片拿走了。
但是,沈佳身上背着巨债,无法还清。银行催款的职员到处寻找她,甚至把她起诉到了法院。眼看就要面对法律的制裁,沈佳痛苦极了,无奈,沈佳来到月亮岛,准备自杀。
听完沈佳的讲述,沈怡长叹一声,她看着姐姐,慢慢地说道:“恐怕我也救不了你了,你知道的,这些年,我只是个老师,挣钱不多,我以前的积蓄都给了姥姥和姥爷,还捐献了一部分给学校,实在拿不出钱来给你还债。我也不能到处借钱,如果借钱还债,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我也不忍心看你坐牢。”
沈佳看着妹妹,感觉到她心里的难过和悲伤,沈佳沉默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座雕塑。
那天,沈怡带着疲惫和伤心回到了姥姥家,姥姥和姥爷已经睡觉了,屋里只亮着一盏灯,那是给沈怡留着的灯光。看着这盏灯光,很多童年和少年的回忆就涌上了她的心头。那些年,沈佳和沈怡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读书,每天放学回来,姥姥总会给她们留着一盏灯。如今,灯还在,人已变。灯光依旧是那么暖,人心却是那样寒。
这天夜晚,沈怡失眠了,窗外星光闪耀,室内,她的心情很郁闷。钱啊,那么多欠债,让姐姐一个人怎么去还清。沈怡埋怨姐姐,她知道,姐姐也是被逼无奈。钱啊钱,钱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可以买来想要的一切,但是,却买不来道德,买不来良心,也买不来爱情和亲情。此时,这些巨额的债务压得沈怡喘不过气来。到底该怎么办呢?
沈怡坐在床上思考了一夜,天亮了,沈怡打开屋门,直奔沈佳租住的房屋,她要再和姐姐商量一下。
当沈怡来到沈佳租住的房屋的时候,大门开着,沈怡走进屋里,却发现沈佳不在屋里,在桌子上,沈怡看到了一封信,那是留给沈怡的,信写得很简单:“沈怡,我走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自杀了,我要活着,想办法偿还贷款。”
沈怡拿着这封信发呆,信落到了地板上,一阵风儿吹来,信被风吹到了院子里。沈怡发觉了,忙跑到院子里,她弯腰拾起那封信,泪珠落在了信纸上,便又无声无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