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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可不可以原谅我

苏老爷子的葬礼如期举行,苏家父母都从外地赶了回来。苏子轩妈妈是先回来的,为了过元旦,所以看见了老人最后一面。

可老人还是有遗憾。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元旦,还是没有见到一家人团圆的场景。他的儿子正在赶回来的火车上,带了他最喜欢吃的特产。而他这一辈子最疼爱的孙子。在罗马的大广场上。正肆意晒着阳光,没有意识到噩耗来临。

据说元旦那天,老人精神状态格外好,看见儿媳妇回来了,还责怪自己的儿子只知道部队里的事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这个老头子,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可是另一方面,又说儿子随他,跟自己当年一样,吃饭的时候就额外的高兴。多吃了几个饺子。苏子轩也高兴,觉得老爷子这几天有自己母亲照顾。

所以第二天趁父亲没回来,自己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偷偷溜出国玩了,所以他3号就离开了。

老头子是早上走的,走之前没什么症状,正常的吃过早饭, 后就去睡觉了,一直照顾老人的保姆最先发现的。家里的医生很快就赶过来抢救,还是没能挽回老爷子的生命。

苏子轩母亲忙打电话要叫儿子回来,可是又不知道儿子去了哪里。电话还没打出去,老人的心脏已经停止了心跳,与世长辞了。

后来大家才明白,老人前几天之所以状态好,那叫回光返照。

葬礼的前一天,才打通苏子轩的电话。简言不安的想,苏子轩那么脆弱的一个孩子,接到电话时,是不是直接跪在地上痛哭,会不会发烧生病。但是无论怎么样,苏老爷子已经不在了。

苏老爷子的葬礼来了很多人,以前不都是说么,看一个人做人成不成功,就要看他的葬礼,看这阵势,相比苏老爷子做人是很成功的了。可是简言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到底是不是也不乏奔着子轩父亲的情分上来的,毕竟苏老爷子死了,可是他那有出息的儿子还活着。

简言感慨人世的悲凉。轮到她们一家的时候,简言看着老头子的遗像,狠狠的鞠了三个躬。

一.心里默念道对不起,苏爷爷,答应您的没做到,没能来陪您玩。

一个90度的躬。简言想起小时候苏爷爷对自己的喜爱,眼泪也差不点也要跟着留下来。

二.您的葬礼来了这么多人,您一定很欣慰吧,您的一生都是成功的,让人尊敬的。

第二个九十度。简言不去想宾客的真正理由,只觉得苏老爷子的在天之灵也应该能够安息了吧。

三.爷爷,子轩没能回来,您别怪他。我想他一定也很想您,一定也很后悔。我就带他把他的那一份也弥补了,好不好。

第三个九十度的躬。简言觉得头有点昏。苏氏夫妇站在家属的位置上,面无表情。

这时只听“扑通”的一声响,众人望去,就看见是苏子轩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刻。“扑通”扑通一声,狠狠的跪在地上。

“爷爷,孙儿不孝,回来晚了。”再抬头时,简言发现他没洗头发,眼睛红红的还有黑眼圈,下巴还有青色的胡茬还来得及整理。他一定很难过,一定是哭了整晚,没有睡觉。否则他是爱干净漂亮的苏子轩,他怎么可能这样、

苏爸爸快步走到苏子轩面前。不顾这么多人的面子给了苏子轩一巴掌,简言下意识的想去阻拦。却被简凌峰也下意识的一把拦住。

没错,这是苏家的家事,别人不要管。

苏爸爸的手强劲有力,平日里拿着枪杆子百发百中的手如今一巴掌打在苏子轩脸上,效果会是怎么样,可想而知。苏子轩的嘴角开始渗血,可他仍旧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反抗之意。

苏爸爸的眼睛也红了,他怒吼道,“你这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爷爷?”

为什么,爷爷的心愿就是死之前也能看见你一眼。所以才要你留在B市。

可是你为什么不在?

“爸,你打我吧。”苏子轩不反抗。“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苏妈妈听完这句,在背后也默默的哭。

苏爸爸指着苏老爷子的遗像,你自己跟你爷爷解释吧,让他原谅你。

苏子轩眼神飘忽,缓缓的移到爷爷的遗像上。又一次磕了一个头,“扑通”。“爷爷,对不起。”

“扑通”。“爷爷,是孙儿不孝。”

“扑通”。“爷爷,我不该去那么远的地方,把您丢在家里。”

“扑通”。“我不该答应您的却,没做到。”

“扑通”。“你泉下有知,可不可以原谅孙儿啊。”

“扑通”、“扑通”。

每说一句,苏子轩就磕一个头,直到他哭晕或者说磕晕了为止。

简言依稀听见他说,“爷爷,你回来把,好不好。你走了我怕照顾不好你养的那只老鸟。”

可是苏爷爷听不到了。可是苏爷爷也不会回来了。

简言也哭。,既哭苏老爷子,也哭苏子轩。

苏爷爷原谅他了么?没原谅他么?原不原谅,苏子轩也都没办法在听见了。

苏爷爷养的那只金丝雀,在笼子里悲怆的叫着,好像是知道主人或者说老朋友的离去。也可能,只是在叫着为什么没人给它喂食。

简言是个太冷静的人。简老爷子,简平邦去世时,简言年纪并不大。简平邦那阵子是得病了所以才走的。

简言依稀记得,简昕也是这样,在爷爷灵前跪了好久,她依稀听见简昕说,爷爷,我听您的话,您想让我学什么就学什么,您回来,好不好。

那时的简昕刚刚念高中。

简言听着,就只有在旁边,默默的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爷爷不会回来了。可是简昕最后也没有听爷爷的话。

这世上有哪件事,能说的准呢?如果早知道爷爷会走,可能苏子轩就一定不会在那样的时刻去罗马。

他向来这样,喜欢无拘无束,在别人不知情的时候四处漂泊,享受那种流浪的滋味。他觉得那样才是生活,只有享受自己想要去享受的,才是生活。

可是从那天开始。他应该也会想要安定下来吧。

人人都想要成为一个说走就走的人,可是注定有太多牵挂,才让我们不能通畅淋漓的享受这人生。有家人的牵挂,同时也是许多人从来没有享受过而梦寐以求的。

不要身在福中还不知福。你得到的温暖太多,就注定要牺牲你的自由。

苏子轩吧、哭晕了,头也磕肿了。被人抬进了屋子里。再也没见他出来过。

简言有些担心,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要去看他,只好忍耐着。

葬礼结束,简家一家人往外走,却正好迎面见到了陆家一家人。

简凌峰一愣,正要跟陆维昌打招呼,简言就赶紧先发制人,打了声招呼,“陆伯伯。”

“是你啊,简言。”陆维昌面色也是一直沉重着,见到是简言,才勉强带了点笑。

简凌峰也上前跟陆维昌打招呼,两人寒暄了一会儿。

简言借着这个机会看了一眼陆靖琪,和陆良。不,是陆靖尘。

陆靖琪的脸上有伤,不知道是哪来的,嘴唇上,前几天被自己咬过的伤口,还在。清晰的牙印,还没有愈合。

而陆靖尘一直站在身后,话不多的样子,眼神是一如既往的了然于心的样子。

简言假装视而不见,接着跟简凌峰说话,

“爸,你谁巧不巧,这位陆伯伯,就是我在上海出差的时候认识的陆伯伯,想不到你们是老相识了,怎么样,很有缘分是不是?”

简凌峰有些惊讶,心里想,这丫头,怎么吃过饭的时候不告诉自己。

“小女平日里淘气,就算是进了公司,也还是有很多不周全的地方,没有给陆兄添什么麻烦吧。”

“没有没有!”陆维昌赶紧回答。“你这个女儿啊,乖巧的很,正对我老陆的脾气,果然外面传说的‘简公主’才貌双全是一点错也没有啊。”

简凌峰满意的笑笑,接着又看到陆靖尘,只觉得跟那天他见过的救过简言命的小助理长得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是一个比一个多了副眼镜的区别,便又问道,“这位……’”

陆维昌也赶紧介绍到,“这位啊,是我的二儿子,平日里在国外念书,今年才毕业,这不,就回来了,准备找工作呢,学的是心理学兼法学专业,对了,还有个计算机应用学,你要是有好的,不防也帮我物色物色?”

简凌峰一口应下,再回头看女儿的脸色,就察觉出了这中间的端倪,只是不便揭穿,便笑着答应。“这都是小问题,但是老陆啊,你要是有经济学的,往我这儿送吗、,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啊。你这法学上的事,还得是用你的关系啊,”

简凌峰这话也不无道理。,陆维昌点头,同时也说,“不过啊,我这儿子心高,可是看不上我给他物色的,愣是要凭自己的水平……”

“那多好,年轻人么,就让他们去闯一闯……”

两人正寒暄。讲着大道理,就听见一个微弱的中年女声,喊道,“二妹,妹夫,”

紧接着便是让简言可以清楚记一辈子的幺思涵的声音,“二姨,二姨夫。”

简凌峰顺势望去。发现时幺思涵和幺夫人,一脸错愕。

幺思涵见到这两家人,也突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简言趁着这功夫,看了一眼,陆靖琪。他的眼神还和刚开始一样,一直盯着自己,似乎是有千万句话没有说出来,从来没有离开过。

而陆靖尘的眼睛则是一直黑黝黝湿漉漉的样子,盯着眼前的两人,眼里全是嫉妒和不屑。又看了看走过来的幺思涵,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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