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红玉哭哭啼啼的磕头,皇后面色愈发难看,不待皇帝发话,扬声道:“来人,将这欺上瞒下目无尊卑的狗奴才拉下去,当庭杖毙!”
尹妃瞥她一眼,冷冷一哼,娇声道:“皇后娘娘真是舍得!”心腹奴才说杀就杀,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红玉哭啼的愈发伤心,膝行到皇后身前,抱着她一只绣鞋求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滚开!”皇后一脚踹开红玉,怒斥道:“凤藻宫的名声都被你毁了,是本宫平日太过娇纵你们,才落得今日遭人耻笑的地步,你还有脸求饶!来人,吩咐各宫各殿的奴才全都到凤藻宫门口去,叫他们看看谋害主子的下场!”
红玉被青衣内监飞快的拉扯出去,皇后起身躬身道:“皇上,是臣妾治下无方,管束不力,害的宫里出了这种事。臣妾自请罚俸三月,罚抄金刚经三遍,禁足三月,望皇上成全!”
孟辰瀚本来还有些怒意,听得皇后自降身份语含悲伤的说出这番话,便歇了火气,摆摆手道:“皇后不必自责,都是奴才欺上瞒下,与你何干?”
贤王含笑道:“正是。皇嫂勿须自责,后宫里的事务庞大繁杂,皇嫂都治理的井井有条,着实辛苦。何必为了这一点事情伤了和气,想必皇上也会不忍的。”
孟辰瀚点点头,尹妃不悦的看一眼贤王,哼道:“本宫的性命原来只是小事。”
贤王淡淡道:“尹妃娘娘终究并无性命之忧,红玉的目的不过是借您之手伤害冰美人,如同今次伤害陈宝林,为的不过是不要其他人争宠罢了。”
孟辰瀚闻言眉心略动,望着乔焰雪道:“美人受委屈了。”
乔焰雪低下头,施礼恭顺道:“臣妾惶恐。”
尹妃见状,娇声不悦道:“皇上……”
孟辰瀚前次禁足乔焰雪,只因尹妃口口声声说是乔焰雪将她推下水去,今次真相大白,乔焰雪还了清白,尹妃却心有不甘。到头来就惩罚了一个凤藻宫的奴才,还是皇后自己裁定的,这让她面上有些挂不住。
孟辰瀚听得她开口,面色一冷,淡淡道:“尹妃诬赖冰美人,罚俸三月。”
“你……”尹妃负气施礼,转过头不再理孟辰瀚。
皇后面色沉痛的站立一旁,躬身道:“皇上,臣妾……”
孟辰瀚打断她的话,淡淡道:“皇后无须再言,此事与你没关系,就不要再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皇后欲言又止,躬身道:“皇上疼惜臣妾,臣妾心里明白,可是臣妾的奴才犯了错,险些害了主子,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皇上不愿罚臣妾,臣妾却不愿原谅自己。这罚俸三月与罚抄金刚经却是免不得的,臣妾打理后宫诸事繁杂,禁足三月便除去,皇上以为如何?”
孟辰瀚略一沉吟,点点头沉声道:“就依你吧!”
“谢皇上!”皇后愈发恭顺,低头谢恩。
尹妃在一旁怒火中烧记恨,明明是皇后指使,皇帝居然只是罚她抄写金刚经就算完,这笔账她自然是记下了。
真相大白,祸首也杖毙,孟辰瀚被此事一扰,没了寻尹妃的心思,转头冲王四喜道:“四喜,摆驾紫薇轩。”
“是!”王四喜躬身退出门口吩咐銮驾,尹妃立在一旁惊愕转头,瞧着孟辰瀚怯生生道:“皇上……您今晚不是找臣妾的么……”
孟辰瀚冷冷一哼,撩起龙袍起身,站在净心殿中沉声道:“冰美人解禁,吩咐御膳房炖些补品压惊,赏赐提花锦缎十匹,另裁新衣。尹妃回宫好好反思反思,平白污蔑美人,害得朕这些日子冷落了美人,你罪不可恕。”言毕,不管殿中人的神色,昂头走了出去。
尹妃闻言眼中忽然一红,面色登时涨红,飞快的拂袖追了出去。皇后躬着身子送走孟辰瀚,抬头扫了扫殿中众人,冲着贤王道:“王爷辛苦了,今日多亏王爷替本宫求情,皇上才没能责罚本宫。夜深了,还请王爷早些回宫歇息罢。”
贤王含笑点头,随意道:“皇嫂说的哪里话,后宫庞杂,皇嫂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怎能怪罪自己。臣弟这便告退,皇嫂早些回宫罢!”
贤王躬身离去,自始自终没有看乔焰雪一眼。
皇后转头看着乔焰雪,淡淡道:“美人受委屈了,皇上如今对美人愈发看重,美人当好好承恩才是,早些回宫罢。”
乔焰雪躬身道:“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回到落絮殿,已是三更天,殿中人皆在等待,听闻乔焰雪解禁且得到赏赐,都十分欢喜。乔焰雪打发了奴才们歇息,想起明日便是半月之期,无心睡眠,一个人披着衣裳走到柳荫深深的天井中独坐。深秋的天气微微凉寒,她轻轻叹一口气。
“娘娘。”低声的话语传入耳中,让乔焰雪一惊。飞快的回头,便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垂首立着一个青衣内监。那内监容貌平和,疏淡眼色,正是上一回在枫华轩中所遇之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进来了?”乔焰雪微微惊愕,却没起身,淡淡开口。
青衣内监躬身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恭敬道:“娘娘看后便知。”
乔焰雪心中一跳,伸手轻轻接过,毫不意外的瞧见那俊逸灵动的笔迹。她一愣,想起这人的细心与体贴,心中一暖。压下心中所想,伸手褪下皓腕上的玉镯,冲那青衣内监道:“辛苦了。”
内监退后一步,恭敬道:“娘娘珍重,奴才告退。”言毕,眨眼消失在柳荫之后。
乔焰雪一怔,四下张望,哪里还有人影。手中的玉镯离了手腕,霎时冰凉,轻轻将玉镯套在手上,捏着纸条小心的贴在胸口处,微眯了眼睛。
是谁如此了解她,竟知晓她身中百虫蛊之事,且算准了毒发之日送来救命的消息。可是,如此一来此人便早知她是奸细。对于一个身处大蜀国后宫的奸细,他怎么就敢相助?
抑或,这纸条上的消息全是虚假,只为将她消灭的更彻底?抑或,一切都是一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