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瀚闻言转头看尹妃，尹妃面露委屈道：“贤王所言不假，方才臣妾正是在追赶红玉。可恨她听见臣妾的声音便飞逃，臣妾自然想要抓住她问个究竟。”
孟辰瀚冷冷扫了地上一眼，沉声道：“红玉，你为何见着尹妃就要逃跑？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跪在地上的红玉闻言身子颤抖的厉害，哭着辩解道：“奴婢……奴婢没有……”
皇后面色阴沉的坐在孟辰瀚下首，始终不发一言，此刻见红玉胆怯哭泣，怒斥道：“好个奴才，主子唤你不站下来等着，反倒跑了，简直目无尊卑。来人，将红玉拉下去杖责三十。”
“皇后娘娘饶命……”红玉听得三十大板，慌了手脚，哭哭啼啼的磕头求饶。门外立刻进来两个青衣内监，作势要将红玉带走。
贤王站在一旁，扬手道：“慢！”青衣内监躬身肃立，贤王冲软榻上的孟辰瀚道：“皇上，臣弟有一事不明。”
孟辰瀚素来宽厚弟弟，闻言沉声道：“贤王何事不明？”
贤王犹疑片刻，恭敬道：“臣弟想起上次，尹妃娘娘曾说是冰美人将她推下水的，却不知为何此次穿着紫花衣裳的会是红玉姑娘？难道是冰美人遭人陷害，亦或是冰美人指使了红玉姑娘？”
尹妃飞快看贤王一眼，扬声道：“贤王是何意？难道认为本宫诬陷了冰美人？”
贤王低头道：“臣弟不敢，不过不请冰美人，的确难知其中究竟，难道尹妃娘娘不想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微微一拱手，转头冲孟辰瀚道：“皇上意下如何？”
孟辰瀚沉着脸，不知喜怒，闻言挥手道：“传冰美人。”
尹妃问得杀人凶手四个字，气得银牙紧咬，面色铁青。
乔焰雪很快被请来，站在静心殿程亮的金砖上，躬身拜倒：“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尹妃娘娘，见过贤王！”几日功夫，没了毒药的折磨，她的柔媚风华愈发出尘卓尔。
尹妃面色立时不悦，冷哼道：“哼，半夜三更的打扮如此清淡，可是絮落殿柳荫太深，招了鬼魅不成？”
乔焰雪不接话，余光却瞥见地上跪着的红玉，微微皱了眉，恭敬道：“若臣妾没有记错，这宫女所穿衣裳正是臣妾前几日丢失不见的。”
尹妃冷冷一哼，不悦道：“你少装蒜，这衣裳正是上一回推本宫下水的人所穿，不就是你么？如今为何穿在红玉身上，本宫倒要先问问你呢。”
乔焰雪听出话中意，淡淡道：“上一次臣妾已经命妍儿寻过一遍，却没能寻得。后头被皇上禁足，便回去彻查了絮落殿，这才知晓是几日前将衣裳送与浣衣局清洗，此后便再也没看过这衣裳了。”
尹妃冷哼，孟辰瀚一直冷面不语，皇后柳眉倒竖，扬声道：“冰美人又想抵赖？”
乔焰雪躬身低头：“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如实禀告。”
贤王立在一侧，见状呵呵一笑，轻声道：“既是如此，传浣衣局的奴才，岂不清楚？”
乔焰雪低声道：“臣妾也想讨个清白。”
贤王转头看皇帝后，乔焰雪低着头恭顺温和，孟辰瀚面露不悦沉声道：“传。”
王四喜慌忙唤来浣衣局的管事，来人却是个身穿碧绿衣裳的宫女，年约三十，面容不算和善，眉角一颗黑痣，带着三分凌厉。低着头进了静心殿，腿肚子似乎都在打颤，扑通跪倒在地上，眼睛盯着旁边一双月白皂靴，慌忙又伏低了一些。
人已经来了，主子们不便开口，王四喜觑着孟辰瀚的脸色，厉声道：“说，地上这奴才身上的衣裳，你可认得？”
碧绿宫女匆匆瞥了一眼，磕头道：“奴婢认得……是絮落殿冰美人的衣裳。”
贤王一愣，疑惑笑道：“怎么你看一眼就识得，本王偏看不出来呢……”
碧绿宫女慌忙磕头道：“娘娘们的衣裳都是有品秩的，奴才们自然认得。且宫里只有四品以上的娘娘才能服紫，这衣裳又这样素净，自然是冰美人的无疑。”
众人听得明白，乔焰雪淡淡道：“那为何本宫交给浣衣局的衣裳，偏偏没送回来，反倒去了旁人手里？”
众人皆在疑惑，碧绿宫女慌忙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只因……只因前几日皇后娘娘宫里的碧儿姑娘来拿衣裳，一时不知怎么的，竟拿错了好些，奴婢清点之后，都是按照各宫各殿的送还了。想是那时候弄错了……”
“大胆，娘娘们的衣裳，你也敢弄错！”王四喜猛然一嗓子喊得地上的碧绿宫女惊骇一跳，磕头如捣蒜道：“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只因当时碧儿姑娘拿错了好些，奴婢……奴婢实在是疏忽了……”
皇后终于耐不住性子，冷冷盯着地上的碧绿宫女，斥责道：“放肆，竟敢污蔑本宫的婢女，你好大的胆子。”
碧绿宫女慌忙惊啼道：“奴婢绝不敢污蔑……皇后娘娘明察……”
碧儿此刻就站在皇后身后，面色涨红道：“休得胡言，我……我几时拿错你衣裳了。”
碧绿宫女慌忙磕头道：“姑娘怎好抵赖，那****明明穿着身上这件墨绿宫装，戴着掐金丝的玉镯子和一对金花耳坠，自称叫碧儿的……”
碧儿一怔，急红了脸，怒斥道：“你说什么……”红玉瑟缩在金砖上，闻言面色煞白，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
殿中正在混乱，门外忽有内监匆匆来报，看情形好似着急不已。孟辰瀚心情不太好，见他探头探脑，沉声道：“何事慌慌张张？”
那内监听见声音，跑进殿中扑通跪倒，急切哭道：“启禀皇上，紫薇轩的陈宝林今日傍晚被人推下碧水湖了。”
陈宝林，竹海人氏，容貌娇弱，位分低，人也很怯懦，每日里请安见礼都规规矩矩生怕错了分毫，听说近日颇得圣眷。或许皇上正喜欢她的娇弱真挚吧。
孟辰瀚果然大怒，一掌拍在龙案上，怒斥道：“是谁如此大胆？”
内监也知孟辰瀚火气上来，慌忙磕头哭道：“是……是絮落殿的冰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