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面色微戾,不过笑得温和:“纪小姐似乎有些有恃无恐,你难道忘了明月庵是什么地方了吗?若是本王把你在明月庵待过的消息散布出去,你知道结果会怎样吗?”
纪竹雨暗自咬牙,明月庵是个大****,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那种地方,若是被人知道了,她的清誉可全都毁了。
云谨拿这个威胁她,摆明了就是非让她答应不可,简直是欺人太甚。
纪竹雨心生警惕,脚步也不自觉的往后挪,强笑道:“王爷何必如此认真呢?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王爷深夜来府里相见,诚意可见一般,我又怎么会拒绝呢?”
纪竹雨柔顺的态度让云谨很满意,他邪魅一笑,语气又恢复成两人初见时那般无赖的样子。
“美人月下吹笛,当真是一副美景,幸好今夜本王来了,否则岂不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一曲相思赋吹得婉转低柔却又荡气回肠,本王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以情演奏的笛声了,怕是皇宫里最顶级的吹笛手,也不及你本分。”
纪竹雨笑笑,不予置评,“王爷谬赞了!”
云谨意味不明的看着纪竹雨,突然问道:“只是本王有一疑惑,相思赋的作者在他思念家乡时作了这首曲子,流传至今,一直是游子们最钟爱的曲子。纪小姐本就身在家中,原何要吹这首曲子?”
纪竹雨侧目,想不到梁王疑心竟如此的重,竟从小小的一首曲子中怀疑她的身份,看来以后要和他共事要时刻小心。
前身十几年的总裁生涯让她疲惫不堪,可是为了叶氏集团几千口人的生计,她也只有咬牙坚持。所以她学会了吹笛,每次只要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她就喜欢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吹吹笛,过几天与世隔绝的日子,再多的忧愁都可以消除。
如今重生到这陌生的异世,先前在明月庵被明月师太欺负,回到府里却是亲爹不爱,继母无视,几个妹妹也是对她十分嫌弃,还有那恼人的婚事,这一切的一切烦心事一点也不比当初管理叶氏集团时轻松。
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只有在月下吹笛,如前世一般,消解心中的忧愁。
可惜讽刺的是,不但烦恼没消减,反而引来了梁王这个更大的麻烦,看来她还没有适应这异世的水土,否则老天爷为何总是不站在她这一边。
纪竹雨抚摸着笛身,轻声道:“情义本是相通的,我只是突然想起死去的母亲,才吹奏此曲以表思念,并无她意,王爷多虑了。”
云谨邪魅一笑,如花的笑容连月光都羞涩了几分,他重重的看了一眼,身形一跃,跳上房顶,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道低沉的声音在纪竹雨的耳边响起。
“本王暂停相信你的说辞,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对付霍家这件事就放手去做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迎凤楼去找掌柜的,他会带你来见我的。”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梁王找到她,真的仅仅是为了扳倒霍家?可是为什么会选择她呢?
可惜她现在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
树欲静而风不止,重生的她无意卷入任何阴谋,奈何阴谋总能找到她。既然如此,她也只有迎头赶上,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总有一天,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六月初九,初夏的天气变化诡异,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眼间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都隐隐作痛。
金州城里一座破败的平房里,一阵阵咳嗽声不时的传来,和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听起来分外的凄凉。
顾惜端着药,本就单薄的身形不知为何越发的瘦弱,绝美的脸上虽略显苍白,却增加了一丝病态的美丽。
他小心的扶起床上的妇人,柔声道:“娘,起来吃药了。”
妇人同样身形瘦弱,面色苍白,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可精致的五官依旧让人惊艳无比。
妇人剧烈的咳嗽着,在顾惜的伺候下就着碗小心的喝着药,可是咳嗽来得又快又猛,她克制不住,刚刚喝进的药全都吐出来了,被子、地上到处都是咳出的药汁,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许是这样的场景见得太多了,顾惜的表现十分的镇定,他拍拍妇人的背,一点也没有嫌弃,依旧柔声的安抚道:“娘,没事的,没事的,我再去熬好了。”
妇人却没有顾惜那般的轻松,她紧闭上双眼,无声的泪水从眼角划过,悲戚道:“没用的,吃再多的药也是没用的,就让我这具残破的身子自生自灭好了,这样我也好早日见到在地下的女儿。”
妇人的话很是刺激了顾惜,他红了双眼,嘶哑着声音说:“娘,只要没见到妹妹的尸首一天,我就不相信妹妹已经死了,她只是被那霍家那畜生关起来了。你也要这样相信着,我们才能把妹妹救出来呀。”
妇人的眼神毫无生气,不相信顾惜的说法,“霍府那个虎狼窝,进去了怎么可能出得来?你不要再骗我了。”
顾惜的眼神徒然变得坚定起来,斩钉截铁道:“娘,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把妹妹救出来的。”
京兆府衙外,激烈的鼓声有节奏的响起,在巨大的雨声中显得分外的铿锵有力。
一个睡眼惺忪的衙役打开门,看到一个衣衫破烂的少年正在敲鸣冤鼓,不由的呵斥道:“喂,喂,喂,干什么呢?这鸣冤鼓是你能随便敲的吗?赶紧给我滚,再敲下去,信不信爷打你板子。”
少年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侧过头来,绝美的容颜在闪电中若隐若现,美得惊人,连衙役也惊呆了,忘记了喝斥。
顾惜见到衙役,立刻跪下,大声道:“大人,草民不是无故敲这鸣冤鼓的,草民要告人!”
“你要告谁?”
“我要告霍老将军的独子,霍庆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什么,你要告霍庆?”衙役惊呼道。
“是的!”顾惜依旧坚定的说道。
衙役仿佛像听了一个大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一个草民,也想告霍老将军的公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快滚,快滚,否则有你好看的。”
说着就动手向前,打算把顾惜丢出衙门外。
顾惜万万没想到,他连京兆尹的面都没见到就会被赶出去,那他此行的目的不就全都泡汤了吗?
顾惜挣扎道:“大人,草民真的有冤情,真的有冤情啊,求你带我去见京兆尹大人,见了他事情就会清楚的。”
衙役不理会他,“大人公务繁忙,岂是你一介草民说见就见的,快给我滚!”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顾惜被丢进雨中,浑身立刻被淋湿,整个人狼狈不堪。
衙役见人被丢出去后,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顾惜挫败的躺在地上,任凭雨水冲刷着他的面容,深深为自己的无能而懊悔。
究竟他该怎么办才能救出妹妹?
就在这时,一个迷糊的面容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那句被他不屑一顾的话语也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到城北纪府来找我吧,我等着你。”
顾惜紧握成拳,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