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我们开车下了高速,又开了大约两个小时,才进了x城市区。按照路程计划,我们得在x城区住一夜,明天再开车到百福县。从x城过去,还要跑大概三个小时左右的盘山路。幸好,虫子已经提前跟她的表姨打过招呼,我也已经跟她联系上了,还把他们家在县城中旅馆的位置放给了我们。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反而有些忐忑。那天晚上,我有点睡不着,又不想吵着小香,就跑到我们住的宾馆楼下,在院子里散散步,看到那里有个小池塘,我就走过去,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想放松一下心情。
不得不说,这里的空气比我工作那个大都市要好太多,夜风微凉,吹来的是阵阵花草香气,还有一股属于泥土带来的清香,大口呼吸进去,好像把身体里积存的浊气,都给洗涤干净了一样。
本来是想换换脑子的,但如此安静的环境下,反而思绪更不受控制。我就安静的回想自己跟衣衣认识的过程,到这件事情发生前后的那些细节。此时觉得,整件事,都有着诸多不合理之处。
我最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就是衣衣这家人的执着。衣衣全家人都始终确定,衣衣的父亲一定还活在世上。可是一个人二十多年没有联系,生死不明,却能让家中从老到小,都坚信他还活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非,衣衣的父亲一直和自己的家人保持着某种联系,或者她们有一种手段,能够确认他的生死。在见多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后,我已经对究竟用什么手段这种事情,已经不再觉得意外。
可这么一想,第二个问题又来了。对于一个一消失就这么多年,错过了亲生女儿的成长,也没有照顾过家庭的男人,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总觉得这后面隐藏着什么阴谋。可能隐情就连衣衣也不知道。
我再次想到了衣衣那位阴森森的奶奶,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印象的缘故,我就觉得那位老太太好像有什么秘密,或者在策划着什么样的阴谋。
正在胡思乱想,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短信提示音,我拿出手机来一看,居然是道士老洪给我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小心!”。
我惊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老洪已经失踪好久,打他的电话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这次居然主动给我发来了短信,哪怕只有这么两个寓意不明的字,我觉得也是一个大突破,必须得找f老师他们一起商量一下。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突然觉得身体被大力推了一下,我脚步不稳,一头栽进了池塘。
落水我是不害怕的,毕竟我从小在海边长大,这么个小池塘,大约也淹不死我,我赶紧往岸上看,到底是什么人把我推下水的,可是岸上黑漆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心里一颤,难道老洪发来这条小心,是提醒我此刻的遇险。
我不敢想太多,赶紧扑腾着站了起来,扶着岸边石头,打算爬上岸去,谁知,此时水下好像也有一股力量,紧紧拉住了我的脚,想把我再拖下去。我可没有这种经验,心里想,自己是不是遇见水鬼想来找我做替身了?
这个地方,离我们住的楼还是有点远的,估计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我可得自救,我一面死死扒住石头,努力维持平衡,不被拖下水去。一面打开手机,幸好刚才落水时,我手举在水上,手机没有进水。在我的手机音乐里,存着大悲咒的佛歌。是我在寺庙参加****时拿手机录下来的。
听寺庙的师傅告诉我,常在手机里存着这么一首佛歌,可是有大用处的。能离三恶苦,降伏外道邪魔,还能得诸神护卫。
遇到我现在这种时候,这简直就是拿来救命用的。梵唱一响,我突然觉得全身满是力气,脚下用力一蹬,竟然就从水池里爬了上来。
不过,这个时候,我可是狼狈极了,一身是水,脚下还粘乎乎的,大概是踩上了水藻和淤泥。被风一吹,特别冷。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我左脚脚踝的位置火辣辣的疼。我正一拐一拐往自己住那楼走,看停车场的大爷正好巡逻到这里,看见我这样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我,问我出了什么事儿。
枉我平时是做语言工作的,此时居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来回答他,眨了半天眼睛,只好告诉他,我刚才不小心把手机给掉池塘里,下去捞去了。人家大爷很是感慨,劝了我半天,说钱财都是身外物,可千万别为了手机连命都不要了。敢情我在人大爷眼里是那种舍命不舍财的人了。
我回到房间时,把小香给吓了一跳,赶紧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掉下水道了?”小香问。
“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这是掉下水道的造型吗?我掉池塘里了。”我白她一眼。
“池塘?”
“还差点被拖到池塘里去。”
“遇到水鬼了。”小香有点紧张。
我把手机丢到床上,然后把裤子脱下来,一看,左脚脚踝上有个青黑色的手印,看来我的霉运并没有过去。
“果然有水鬼吗?”小香这么看着。
“别说这个了,我收到了老洪的短信,就两个字,小心!”我指了指手机,让小香看。
“老洪?”小香立刻把电话回拨了回去,结果依然是电话无法接通。
“收到这个短信,我就被推下池塘,水底里有只手,拉着不让我上来,幸好,我手机里存着大悲咒。那次去庙里烧香,老和尚说带着这个,能防邪魔侵害。果然好使,回去多给他磕几个头。”我耸耸肩说。
“等会儿,我去把f老师他们叫起来。”
“别了,明天早晨再说也一样。我脚上这手印怎么办啊?”我问小香。
“有点疼,你忍着。”小香从自己旅行包里,拿出一个小红布包,打开一看,里头放着一小包米。
“糯米啊?”
“从我妈供神的香炉里倒的,不光是米,还有香灰呢。脚抬上来。”小香拍拍床。
我把脚抬了上去,她抓一把米,一下就捂到我的脚踝上,那个疼啊,我叫的跟杀猪似的,说来也奇怪,等她把手拿开,那个手印已经变淡了,而那些米粒却变成了青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