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采薇想发火,又发觉情形不对,只得憋住,面部表情十分古怪。
楚非颜用洞察一切的眼光看过去,说:“有话就说呗,别憋出毛病来。”
风采薇强压着怒火说:“懒得说。哎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话说完,把头昂得高高的。
楚非颜摇摇头,浓眉虬结,一双锋利的眼睛望向风采薇,慢慢说:“你这是低头?”
风采薇撅起嘴来,说:“我偏要。”
楚非颜忽然问道:“你可是大邑国人?”
风采薇:“当然不是。”
楚非颜笑:“那就好。”
风采薇:“为什么说好?”
楚非颜:“大邑国人恨我入骨,上次我叫你等我,你偏要跑掉。我左想右想,还以为你是大邑国的蹩脚女刺客。”
风采薇:“女刺客,还蹩脚。气死我了!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楚非颜笑起来,再不看风采薇,推开窗户,望向外面。月亮如银盘,闪闪发亮。屋外传来狼嚎之声……
楚非颜闭目凝听半晌。他忽然一手端起一壶酒,一手拉起风采薇的手。风采薇想挣脱,可楚非颜的手箍得很紧,力气很大的男子。突然接触到他的手,风采薇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她感受得到他手上那厚实的老茧,还有滚烫的温度……风采薇忽然心头一颤,呼吸也觉得紧张起来……又闻到楚非颜身上那马革的香味,那么醇厚、成熟……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风采薇平日的同学都是些愣头青,而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对了,他是勇冠三军的楚都非颜,百万军中取敌军将领首级的冷血魔王!风采薇努力地舒一口气出来,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而楚非颜已不由分说,把她拉出了门来。
周围暗藏的守卫一样从四处冒出来,楚非颜吩咐道:“所有人退下,今晚不用守夜。”
守卫应声退去。院中空无一人。仅有楚非颜和风采薇两人。
楚非颜握着风采薇的手,坐到石凳上。楚非颜放下酒壶,也终于放下风采薇的手。风采薇脸上似乎有些发烫,还好,这是晚上,谁也没有看见……
楚非颜从怀中拿出一只埙。就在月下吹起来。
风采薇不知道楚非颜所奏是什么音乐,只觉得非常好听,曲子中满溢着广阔、辽远、苍凉的意境,迎合着狼的啸叫,似乎来到猎猎的战场,又似乎充满了某种深情的怀念。
月色下,楚非颜的脸色变得沉肃,他略带沧桑的额头,似乎有了更深的纹路……埙声停下良久。楚非颜才费力地抬起头来。过了许久。风采薇突然问:“你在怀念谁?”
楚非颜望向风采薇,有点惊讶。楚非颜把玩着手上的埙,面带嘲弄地说:“总之,不会是你。”
风采薇站起来:“可以放我走吗?!”
楚非颜:“不可以。”
风采薇:“为什么?!你凭什么!你这个自大狂,你,你这个冷血魔王!”
楚非颜:“不可理喻的女人!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是我把你从大邑国官差手上救下你的。要不是我,这会儿,你可能正在哪里做牛做马了。”
这话一下子噎住了风采薇,实情的确如此。风采薇的气焰立时矮了几分。
楚非颜忽然微微一笑:“今天原本是个悲伤的日子,可是见了你这开心果,心情好多了。”
风采薇发现,他笑的时候露出雪白的牙齿,而且他的笑容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就象春水一般的洋溢着……风采薇不得不承认,他笑得还挺好看的。
楚非颜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对着月亮拜了三拜,把手中的酒壶洒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