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窗户上一缕淡淡的阳光照了进来,我疲劳的合上了双眼。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我被晓琳的吵闹声叫醒了:“于岳啊,今天好几个家属要来认领尸体的,你还能睡得着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突然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似的突然一坐而起,一旁的晓琳没做好准备,吓得小声喊了一句。
“我有点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我疑惑的看着晓琳。不等他开口,身后突然出现的佣人替他回答了我的疑惑:“两位先生,老爷让我来叫你们去吃饭呢!”一听这话,我草草的穿好外套,走了出去。门外就是打好的热水,匆匆的洗了把脸,就被晓琳拉了出去。
刚到屋外,家里的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好像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到齐了。
“二位先生来了,快请坐。”中年男子说着,热情的指引我们坐在了椅子上。我大致数了数,一个圆桌子,满满当当的加了我和晓琳一共坐了十五个人。一桌围得满满的,就像一家人一般。
中年男子简单的介绍了来人的身份,就让我们边吃边聊。
看着城市里熟悉的环境,我们终于回来了,一天倒也没有经历什么波折,就顺顺利利的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加上那种恐怖的体验,让我感到又累又困,好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好好地睡一觉。
可惜事与愿违,我还得赶回去上班,今天一天有的忙的,因为剩余的五具尸体都会被家属带走,只要那个小房间一空,我就不用去了,就几张床,还是给死者躺的,没有人会偷的。
晓琳让我一个人先去,他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无聊的翻起了死者的资料,看着眼前躺着的几具“朋友”,我竟有种想让他们赶快离开的感觉。
终于,小林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椅子。
“你拿椅子做什么啊?”我疑惑的问道。
“看你昨天好像没睡好啊,今天白天我就替你值班吧,你就在这里睡会,等到晚上我再回家,然后明天早上来接你的班,你回去再好好的休息休息。”晓琳的一番话语着实让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父母给的爱不同,仿佛朋友间的关爱更能让人感受到。
我往一边挪了挪,又取出了所有的文件,放在了晓琳面前的桌子上,省得他再从抽屉里找半天。然后,我就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晓琳就坐在我的身旁,看见我醒了,从抽屉里取出了我的晚餐,但是当时天好像还不是很暗,我忽然闻到了一股好久都没有吃到的美味:红烧肉。虽然爱吃,但在家里,母亲并不会常常做给我,因为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要养活,只好做一些没有油水,但却可以让全家人不会饿肚子的饭菜。
记得家里一年能吃的上红烧肉的次数不过三两回,每次,只要一闻到家里有肉味,那就是父亲的生日,或者是过年的时候了。出来父亲一人能吃到外,其余的人每人只能尝到一点,妈妈说不能给我们几个养成习惯。
看着弟弟妹妹吃的很欢,我却只好在一旁看着,把口水咽到肚子里去。但这时,母亲总会戏剧性的从背后变出一个红烧肉夹馍来,我总会细细的品味着其中的滋味。
看着眼前这碗红烧肉,我二话没说,拿起旁边的一个馒头就吃了起来。早上睡到了下午,也该吃点东西,补补肚子了。
“也怪你运气好,平日里医院厨房三个月不会做一次的红烧肉,你一来就做了。”晓琳看着我笑着说。
两个馒头下了肚,我才感觉到一点饱了,碗里的肉被我一点不剩的消灭光了。
还剩下一个馒头,被我丝毫不客气的放到了抽屉里,打算晚上困了吃的。
晓琳看着我吃饱了,拿起我的碗,就要离开:“今晚你好好工作吧,别乱想了,她不会回来了。”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满意的表情。
忽然,我才想起来,今天不是应该没有“人”了吗,可是眼睛看向前方,“居然又多了一具!“我又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难道一具都没有被领走,这些家属都是干什么的啊?太不支持我的工作了。然后,才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份登记薄。上面轻轻的楚楚的显示着五具尸体都有人签字认领走了啊!
“一次就送来了六具啊!应该有什么关联吧?”我又看向了几人的职业一栏:丧乐手,丧乐手,丧乐手..
“居然都是丧乐手,一次这么多,该不会是碰到什么厉害的东西,被要了命吧?”再一看他们的死因,竟然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详。这是要干嘛啊?逗我啊?
眼睛一斜,看见桌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的很清楚,是几人的年龄,姓名,职业,几各自的职位,死因竟然是车祸。后面紧跟写的是:六人在乘坐三轮车回村的途中,由于刹车不及,导致掉下山崖,五人当场死亡,一人在到达医院的途中抢救无效死亡。
“这一天都是什么事啊,死得真不值。“看的我是满心的牢骚无处发。
放回了登记薄,我坐在那里没事干,这里晚上又不让出去,总害怕碰上什么厉害的东西。我又想到了自己的人生,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活下去,但是,现在呢?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里又现出了异象,仿佛是有人在不远处吹着只有死人时才能听到的丧乐。
当时天刚黑,可是晚上让我听到了,再加上这样的环境,让我有点瘆的慌。
突然,一阵微风,蜡烛灭了,周围一片漆黑,仿佛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吓得竖起来的汗毛顶了起来。
忽然,我的眼里突然多了几个人,仔细数了数,不偏不倚,六个人。四男两女,这倒是不算什么,让我感到近乎晕厥的是,他们一个个手里的家伙啊:一个唢呐,一个系着绳子的大鼓,一个笛子一样的东西,另一个,是那种拿在手里的可以拍响的铜锣。只感觉大脑一阵晕厥,险些晕过去。
他们四人吹得很是起兴,丝毫没有看见在他们对面的我,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体般。
那个敲锣的停下了手里的东西,也让其他几人停止了手头的工具,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我,仿佛我是一个怪物一般。他轻轻的向我招手,然后,我的身体就失去了感觉,慢慢地站了起来,然后,像僵尸一般,慢慢的向他们的方向走去,眼前空荡荡的,仿佛无边无际,突然,我摔了一跤,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我的神智还是很清晰的。
我以为我就可以这么躺着,直到等到人来救我为止,然后,我就看到了其中一个女子,解开了头上的孝布,拿着白色的布向我走来,我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恐惧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被他们控制了。看着那女子一步一步的靠近,仿佛能感觉到一阵微风吹在了我的脸上,我看着那女子的脸变得模糊,然后,彻底的消失,但是,消失的只有她的五官,只剩下一张平平的脸,什么也没有,看着她的脸上开始渗血,血液充斥了他的整个面部。
忽然,我的身体又随着她的脚步开始移动,渐渐地离其余的五人越来越近,我的身体越来越疼,渐渐地晕了过去。
“喂!醒醒!醒醒!”
我的大脑渐渐恢复了意识,可是眼睛就是不听使唤,试了几次,也无法睁开,再试了几次,仍然无法睁开,心里想着,这次算是完了,就这样死了吗,我不甘心。
仿佛时间过了不久,我的身体剧烈的抽搐,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晓琳的喊叫声:“醒醒,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一瞬间,我停止了抽搐,双眼恢复了感觉,轻轻地睁开,看着周围的一切,在看着我躺的地方,竟然是在一张停尸床上,身上还盖着白色的被单。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衣服被人脱光了,一件不剩的脱光了。
“你怎么了,怎么会躺在这里,还把你的衣服都脱掉了呢?”晓琳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昨晚我看见一群吹奏丧乐的人,里面的一个男子对我招手,然后,我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但我还是有意识的,他们不断地向我招手,但我并没有感觉,只能看着自己像他们走去,我摔倒在了地上,之后就看见了一个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把头上的孝布拴在了我的脖子上,之后我就晕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能看见他们,还能看见他们向你招手,并且有一个女人没有脸面。是这样吗?”晓琳说话有些颤抖,但我还是能够听清楚他的话。
接着,他转过了身去,应该是让我穿好衣服。我刚刚坐起身子,就在次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几具尸体。离我最近的一具尸体,和我当晚见到的那个,脸上鼻子嘴巴眼睛都被磨平了,全是血,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戴孝布。
除了恐惧,剩下的,就只有震惊了,一片狼藉,只有我躺过的那张床整整齐齐的放在原位,其他的,散落一地,和尸体一样,散落的到处都是。
我穿好衣服,眼泪不自觉地向下掉,想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能继续开口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能感觉到,有一道勒痕。一切的一切,都能够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绝不是在做梦,只是看着地上那些尸体,我沉默了。
事后,医院把我开除了,认为我在那里不合适,五十块钱,是我的工资,另外给了五百块钱,那是封口费。
谭晓琳,我最好的朋友,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关系缺如亲兄弟般,我离开的那天,他沉默了,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我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转身走进了房间。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玉观音,那个我曾经想占为己有的玉观音,那个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的玉观音。
我在其他市里的另一个医院里继续做着看尸工的工作,每个月回家一次,三年后,我因为一具尸体的丢失案,被再次开除。而我的好友,更是好好兄弟的谭晓琳,在一次抬尸体的过程中,不小心将那具剧毒尸体的毒液洒在了自己的身上,眼睛里,最终不治而亡。至此,有关太平间里的回忆录,将要告一段落。而下一章,将是我在渡天火葬场三十年工作的回忆录的开始。内容将更加精彩,更加震撼人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