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躺在沙发上,就忽然感到胃里一阵难受。
梁辰是思想的巨人,同时也是行动的巨人,她想到吐,于是她就吐了,华丽丽地吐了。扔下手机,梁辰单脚跳着就冲到了一楼洗手间吐了起来。
众人错愕片刻后一阵手忙脚乱,尤其是大舅妈,话说,刚刚的早餐是她给梁辰准备的,但是,就两个煎蛋而已啊,而且全家人都吃的这个。
“怎么了,这是,晚上着凉了吗?”
“吃坏肚子了吗?”
……
恰在此时,晨跑完的陈锦年与梁小舅也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大家都围在洗手间门口,难不成围观上厕所。
于是,事情急转直下。
吐完之后,梁辰趴在洗脸台上抹了把脸,盯着上面的杯具洗具一阵感慨。
这是一个杯具的早上。
这是一个洗具的早上。
这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早上。
哦,不对,应该说这是一个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早上。
陈锦年是神色忧虑:“辰辰,怎么了,咱上医院吧。”
梁姥姥是一脸难耐的喜色:“不会是怀孕了吧?”
于是,众人认定,梁辰是因为肚子里有货了,一片忧色立马变成一片喜色。
梁辰差点将嘴里的漱口水给吞了下去,我的亲姥姥,您能别这么的,语出惊人吗?
因为梁辰肚子里“有货”了,众人更加一阵慌乱,连陈锦年都乱了起来。
“去医院。”
最后还是稍微有点理智的梁小舅发话。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劫持着梁辰向医院进军。
可是让他们失望的是,去了医院一套检查下来,医生面对着一大家子虎视眈眈的目光,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吃坏东西,着凉了。”
梁姥爷当场一拐杖就杵到了地上,吓得人家医生一阵哆嗦。
“那到底是吃坏东西还是着凉了啊?你有没有检查清楚?”
众人连忙点头,表示梁姥爷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意思,誓要医生说出个一二三来。
只有梁辰偷偷地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想想,她跟陈锦年在一起才多久啊,要是真怀孕了,那她不就成怪物了?
“具体是先吃坏了东西,然后可能又同时着了凉。”
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赶。回去的路上,家长的态度是唉声叹气,叹得梁辰一阵愧疚,唉!她怎么就没怀孕呢,怎么能不怀孕呢?
呀呀呀,她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大家啊。
梁辰在心里狂笑三声,还给自己提了个词:我辈狷狂啊!哈哈哈!
不过,梁辰也不敢太过嚣张,毕竟胃还不舒服着。再看看陈锦年的脸色,这倒霉孩子,不就没怀孕嘛,干吗一副死了娘的表情。
陈锦年在车上坐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抬眼间,看见梁辰正盯着自己看,于是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你没有怀孕吐什么吐啊?”陈锦年半真半假地埋怨,他这小心肝,刚刚都差点骤停。
擦之。
梁辰抚额,只准怀孕的人吐吗?再说,她之所以吐还不都是因为他。
但陈锦年这话却获得了坐在前面开车的梁小舅以及副驾驶位的姥姥的一致认同,估计后面车上那几位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好吧,她的错,她不该折腾人家。
回到家之后,大家也没说什么只各自忙碌,毕竟有那位极其不上心即将成为新娘子的人,大家多担当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尽管他们装作没事,但梁辰还是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失落,为什么她会有种愧疚感?
不行不行。
要坦然,要坦然。梁辰拍拍胸,告诉自己,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她为什么要愧疚,要坦然,坦然。
陈锦年本想留下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却被梁辰拉回了房间腻歪,他也只好在大家暧昧的眼神中,被梁辰拖上了楼。
是他的错觉吗?这什么他觉得自己娶了个女流氓?
事实证明,陈锦年的确是想太多。梁辰拉他回房只是有事问他而已。
“陈锦年,小舅到底对陈舒年说了什么呀?”
虽然昨天晚上对于陈舒年的说辞她已经信服,但是今天早上起来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万分的不对劲。可是陈锦年别开眼,坐到床边的沙发上。
“他们说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会知道?”
梁辰一副嗅到了阴谋的表情。
陈锦年看着她,未动,半晌之后,叹了口气:“你的感觉出了问题。”
“不,你得告诉我。”
梁辰不依,认定陈锦年肯定知道这事。
“我真的不知道,你想想,昨天晚上我哪里有跟陈舒年单独相处的机会?”
虽然他知道这事,但压根儿就不是陈舒年说的。
“那今天早上呢?”
“我起来的时候,陈舒年就已经起来了。”
说到这点,梁辰就有些哀怨,她干吗跑那么快,她又不会吃了她。
“你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吗?”
陈锦年提醒梁辰,她叛变了。
“不生气了。”
梁辰摇摇头,她们快二十年的姐妹情啊,怎么可能因为陈锦年这厮就给断了。
陈舒年大叹了口气,这苦肉计使的,真是闹心,到头来屁用都没有。其实,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至少知道了梁二姑娘心底还是很在意他,担心他。
“那你猜他们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呢?”
陈锦年觉得,梁辰无耻的模样,似曾相识。
“这哪能猜着啊,要不,你问小舅去?”
不愧是姐弟,陈舒年与陈锦年都太了解梁辰了,也很了解梁小舅。
“不要,小舅不喜欢我问东问西的。”
坚决不要。
唉,这陈太太,怎么能这么把精力花在这些别人的事上呢。
“辰辰,你要是有时间,不如我们来挑挑婚纱。”
陈锦年手长脚长地拉过梁辰,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婚礼定在中秋之前,其实还是有些赶,毕竟还什么事都没有做。
梁辰坐在陈锦年的腿上,脑袋抵着他的下巴,有些不高兴,不爽于他的敷衍了事。
“婚纱还用得着挑吗?”
“当然,定做已经来不及了,总得挑套令你满意的。”
“买下?”
“嗯,买下。”
“那好吧,挑。”
梁辰这才觉得来了点兴致,毕竟只有自己的东西,她才会用点心。
陈锦年打电话让人送来样品,用车拉过来的,那一套一套地往下卸的时候,直看得梁辰目瞪口呆。
连梁舅妈都忍不住惊呼,梁姥姥也抹抹眼角,现在的年轻人真好,那时候的她们哪里会有这些东西啊。
梁小舅双手插兜,看着众人忙碌,嘴角挂着适宜的微笑。
梁辰拿了一套在身上比画:“舅,你说这套好不好看?”
梁小舅眨眨眼:“舅说好看没有用啊,得问你老公好不好看。”
好吧,说得在理。
梁辰也觉得自己有些忽略到正主了,于是转过脸问陈锦年。
“老公,好不好看?”
梁辰讨好的口气撒娇意味十足,那声老公更是叫得陈锦年腿都软了,差点就给跪了。
梁小舅看着陈锦年那没出息的样子,觉得好笑。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的确令人……战斗力减退。
但事实上,挑婚纱这件事,绝对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尤其是还有那么多婚纱摆在眼前,挑得更是眼花,挑得梁辰火都快起了。
“不挑不挑了,烦死了。”
梁辰将手中的婚纱扔到脚下,还踢了两脚。
众人迅速石化,呆呆地看着梁辰,想起梁小舅说的焦躁症,一时间,谁也没敢动。
梁小舅叹了口气,刚准备开口,陈锦年却先有了动作,一把将她抱起,然后放置在沙发上。
“怎么,挑累了?那咱歇歇。”
陈锦年说完双手也没闲着地在梁辰身上一阵乱按,似在帮她“按摩”。
梁辰被他弄得痒痒的,本来臭臭的脸,立刻阴转晴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向沙发。
“哈哈,你别按了,痒死了,你这手法,太差劲了。”
梁辰边笑边嫌弃,众人松了一口气,就连陈锦年也偷偷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梁小舅本来都已要拿出裤兜的手,又插了回去。
挺好,也许情况比他想的要好很多。
“那我改天去学学。”
“好啊。”
梁辰笑,学吧学吧,学好了她就有福利了。
“只是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这么帅的徒弟。”
陈锦年一副痛心疾首状,像是在烦恼自己长得太帅了。
梁辰无语,某人自恋的程度也太那什么了点。
“没事,说不定人家还会把你留下来当教学道具呢。”
扬扬眉,梁辰一脸挑衅。
“什么是教学道具?”
真心觉得自己上了年纪的梁姥爷表示不懂。
“嗯,就是……”
梁辰忽然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姥爷,就比如说,那个捂着脑袋的思想者,那个就经常被人拿来当作教学道具。”
“哦。”
梁姥爷了解地点点头。
“那陈锦年怎么会是教学道具呢?”
她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姥姥家待了两天之后的梁辰,终于发现,结婚并不只是要结婚的两个人,拿上结婚证就完事。
努力想了想,梁辰将这件事细细地梳理了一遍,怎么梳理都觉得是陈锦年的错,其中还包括了聂久的纵容犯错。
如果不是聂久将她灌醉,她就不会酒后乱性。如果不是酒后乱性,她就不会让陈锦年爬上了她的床。如果不是陈锦年爬上了她的床,她也不会稀里糊涂就跟他领了证。如果不是稀里糊涂领了证,那她今天就不用在这里被这些事情纠缠了。
脚上的小伤口已经结了痂,梁辰事先踮了踮,发现还能承受之后,猛地从床上跳起,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指着陈锦年吼:“都是你丫的错!”
陈锦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抽风有点吓到:“怎么就又错了?”
“反正都是你的错。”梁辰气势十足,她觉得自己十分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但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正在与陈锦年做什么。
“好好好,是我的错,但是,陈太太……”陈锦年摸了摸下巴,坏坏地将梁辰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咱刚刚才完事,你好歹也披件衣服,要不然我真心累。”
梁辰一下子就跪趴在床上,一巴掌抡向了陈锦年的脑袋,这丫的流氓!
陈锦年揉揉发疼的脑袋,有些委屈:“陈太太,你干吗打我?”
梁辰咬咬牙,面目有些阴森。打?没拿剪刀把他那儿剪了,算是对得起他了。
“怎么了这是?”
陈锦年伸手,将梁辰往怀中一带,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
“我们不要办婚礼了好不好?”
撇撇嘴,梁辰语气半是埋怨,半是撒娇。
“为什么又不想办了,不是说好了吗?”
“烦。”
她是真的烦啊,这一大家子,啥事也不干,成天围着她转。好好的一个人,也非得逼疯了不可。
像猪拱地似的,梁辰趴在陈锦年怀里拱了拱,小脸皱得就跟小老太似的。
“什么事让你觉得烦?”
小舅说,要尽量顺着她,让她把心中的不满说着来,他正照做着。
“说不清,反正就是烦。”
就像开水锅里滚着的丸子,被人不停地涮着,但是有谁听见丸子说它是因为被人煮着憋屈?
“挑婚纱挑得烦?”
梁辰耷拉着脑袋想了想:“是,也不全是。”
“那是因为大家都围在你身边,你觉得烦?”
“是,也不全是。”
办婚礼这件事,确实比领证要烦人得多。
这还不全是……未来之路,坎坎坷坷啊。
“那咱明天回家?回家就没人烦你了。”
“能行吗?姥姥姥爷那边会不会不好说?”
回去也好,只是姥姥姥爷那边估计会颇有微词。
“没事,我来解决。”
“咱把小舅偷偷地运回去好不好?”
梁辰奸笑,装疯卖傻。
陈锦年面色微暗,又是小舅,合着他还斗不过一长辈,他还不信那邪了。
“运回去供着吗?我想想,供在哪儿啊,家里就光剩放鱼缸的那块地了。”
梁辰气得龇牙咧嘴捶他,她舅可是神,他敢把他放鱼缸里!
“小舅肯定不会同意的。”陈锦年继续努力。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问。”梁辰不满。
“行,那我明天好好问问。”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梁辰咳了一声,陈锦年立马将晚上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姥姥姥爷,公司还有点事,我跟梁辰就先回去了,改天有时间再回来。”
工作向来是万能借口,无往不利。
“成,你回去吧,要不梁辰留下?反正她也没工作,不急着回去,再在家里住几天。”
梁姥爷舍不得梁辰回去。
不要,她才不要留下,她得回去看着陈锦年。
“妈,人家小两口现在哪里分得开。”
梁小舅打趣:“瞧他们俩腻在一起那劲,跟往里调了蜜似的。”
梁姥姥一想,也是,要想抱重孙,哪能让他们分开。
“那行,一起回去吧。”
“小舅,要不要上我那儿住几天?”
梁大舅与大舅妈昨天就已经回去了,毕竟还有小孩,不能离开家太久。
陈锦年这话问得实在是不甘愿,他跟梁辰的小窝啊,这长辈去凑啥热闹呢。
梁小舅大概也看出陈锦年的不真心,故作思考了一番。
“不了,还是不去打扰你们了。”
“舅,去嘛去嘛。”
某无聊人士挂在梁小舅的手臂上道。
陈锦年觉得那来回晃的手臂真心十分碍眼,恨不得拿把刀给剁了,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刀再快也快不过人家的枪啊。
不过,好在梁小舅还算是很识趣,任凭梁辰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答应。
不得已,梁辰也只好作罢,不甘不愿地跟着陈锦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