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兰斯方面已经先行揪出了基恩,并对第一步兵团进行了整编,使隼的颠覆大计未能得逞,不然,风国真的可能就此消失了。
波尔多方的变故,对仍在激战不休的兰斯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使得隼能够及时率兵冲出重围,与控制了波尔多方局势的部分兵力相会合。不过由于刚才的激战,他所率的五千轻骑只剩下了不足两千人,可见战况之惨烈。
杀得兴起,没等兰斯发令,范尼、韦士已经率部追击过去。
“巴尔、兰妮,接应范尼!”经过连场大战,士兵们已经累得差不多了,怕有什么闪失,兰斯再次对着传讯器发布命令。
一左一右,巴尔和兰妮各率一支骑兵自几里外冲出,向着战场疾驰过来。
已经到达本阵,隼一声号令,众骑立即勒住缰绳,自马鞍上取出弓箭,返身向着追尾而来的范尼等人兜头射去。
没料到对方还有这一手,在箭雨的密集攒射下,猝不及防的范尼等人吃了大亏,幸好有巴尔和兰妮赶来接应,才能够抵住对方的反攻,及时回归本营。
虽说有巴尔和兰妮两支生力军,可兰斯方已经疲不能兴,想要发动下一波攻势,也是力有不逮。而隼一方,本来人手就少,还要防范那些降卒的反扑,处理随之而来的善后工作,自然也不能再兴刀兵,对峙了一阵,双方各自收兵回营。
“我们的伤亡情况如何?”回到营地,坐在主帐的位置上,还来不及喘口气,兰斯便迫不及待地问自帐外步入的汤米。
“加上范尼他们的伏兵,咱们这次一共出动了七万人马,”坐到座位上,汤米面有忧色地回答,“第一骑士团伤亡两千多人,第二骑士团伤亡四千人,第一步兵团损失了五千多人,第二步兵团伤亡三千多人,弓箭部队和魔法师部队未与敌人直接接触,都没有什么损失,总共损失兵力一万五千人左右,占总兵力的五分之一强。”
“损失了这么多人!”兰斯心情沉重起来。一万多人,多庞大的数字呀,那可是一万条鲜活的生命呀,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他的心情能好起来吗?
“战争,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汤米好言开导他,“不过,损失了这么多人,既没有消灭炎国的伏兵,也没有能够和波尔多方联合,我们事先拟定的目标一个也未能实现。胜败虽说是兵家常事,可是,作为新任主帅,这一战关系到你以后的名誉和将士们的拥护程度,出现这样的结局,你将如何面对大家呢?”
“只有这样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自兰斯脑中浮现,“我们今晚袭击他们的营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对呀!”自帐外步入的云儿脆声道。看样子,脱离战场后,她已经恢复了常态,开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炎国方面才接收波尔多的军队,有很多事情要做,而战斗之后,他们的人马一定疲惫不堪,如果我们趁机偷袭他们的军营,一定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打击!”
“可是,将士们已经很疲劳了,”汤米提醒兰斯,“大战一场,他们还未进晚膳呢,马上又要出动,可能发挥不出平时战力的一半呀!”
“不!”兰斯胸有成竹地回答,“我们今晚动用第一骑士团的人马,他们战斗时间短,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体力!”
“好啊!”眼前一亮,汤米喜形于色,“我怎么把第三步兵团给忘了!”
匆匆从座位上站起,汤米便要呼唤传令官。
“汤米老师,我想还有一个问题!”云儿及时出声叫住了他,“我们能够想到偷袭,他们会不会也想得到呢?”
“很可有能!”兰斯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十分厉害的年轻将领,就是炎国的隼,他利用基恩和波尔多方的内应,企图把我们一网打尽,幸亏我们先一步发现了内奸,得以幸免。他能够想出这样的毒计,偷袭的事,八成他也能想到!”
“那咱们还要不要偷袭?”汤米索性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当然要了!”云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如果他们猜到我们会偷袭,一定会预作布置,我们可以让第三步兵团先行进攻,如果他们没有伏兵,一定会乱成一团,如果他们有伏兵,一定会出来反攻,那时候第一骑士团再次进攻,不是就行了吗芽”
“好主意!人为造成时间差,根据他们的反应作出相应变化!”早知道云儿在苦读兵书,兰斯故意装出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你怎么能够想到这样好的办法呀!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有你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损失,完成我们的心愿!”
“嗯,我就是能想到嘛!”能够被兰斯称赞,云儿明显地高兴起来,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喜滋滋地回答,“怎么样,没想到吧?”
“不过,我想,”汤米不愧经验老到,“既然他们可能想到我们会偷袭,那他们可能也会派人来对付我们,我看咱们也不能闲着,还是要布置一番。”
“这倒不用担心!”兰斯分析道,“他们才接收波尔多军,内部一定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就算想要偷袭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汤米老师你说得也对,不管他们来不来,咱们做到有备无患就是了!”
“什么有备无患?”大踏步走进帐内,范尼粗声粗气地问道。看样子,他对今天的战果不大满意。
“你来得正好!”汤米简明扼要地解说道,“我们决定今夜去偷袭他们的营地,这个任务将由第一骑士团和第三步兵团协作完成!”
“什么?”范尼把眼一瞪,“这样的事,我们第一骑士团就行了,还要步兵干什么?速度又慢,冲击力又不强,哪有我们骑士团这样干脆利落!”
“不能这样说!”云儿柔声解释道,“每个兵种都有各自的优点呀!”
“何况,”兰斯接着往下说,“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很可能料到我们会这样做,因此第三步兵团先行试探,我们第一骑士团的人马再发动突袭,就算他们有埋伏,也会因第三步兵团的进攻而发动,使我们能够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还差不多!”兰斯把自己作为第一骑士团的一员,不断用上“我们”这两个字,使人倍感亲切,何况他的解释言之有理,范尼又不是无脑之辈,一点就明,自然高高兴兴地领命而去。
接下来又是一连串的命令发布,稍事休息,全军重新进入了战备状态。
“情况如何?”众将会聚一堂,隼坐在正中的座位上,显得不怒而威,“我需要一个详细的回答!”
“统领!”华士沉声回答,“轻骑部队总共损失四千多人,剩下的只有五千来人了!”
“这次的出征一共动用了九万人,与我一起弃暗投明的人数共计一万五千人,还有五万降兵等待处理!”作为投诚方的头领,科特作总结性的发言。
“很好,再加上一个北风城!”隼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咱们以区区万人,便取得了这样的成果,可是说是战争史上的一大奇迹了!”
“大人!”有些犹豫,科特低声道,“我们的人大部分都参加了这次出征,城中没有什么人手,北风城并未被夺下,当时的话,是我为了动摇军心故意散布的谣言,实际上,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支孤军!”
“什么?”隼拍案而起,“你怎么不早说?”
“当时人多嘴杂,我们要是一不小心泄露出去,造成士兵的哗变就糟了,”科特显然是心机深沉之辈,小心翼翼地回答,“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才敢放心地说出真相。”
“做得好!”拍拍科特的肩膀,隼恢复了平静。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要是惹怒了科特,反戈一击,那可就坏了大事。“今天的事,你处理得极为漂亮,我一定会上报陛下,予以重赏的!”
“多谢大人抬爱!”面对隼的安抚,低下头,科特显得无比恭顺。
“战斗结束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事不宜迟,我率领三千轻骑与科特的骑兵队伍马上赶返程,应该能赶在那些逃兵之前抵达北风城,华士,你率领剩下的两千人马,监视和配合投诚过来的将士把那些降兵全部处理,看看他们对炎国的忠心程度如何!”
在座的投诚将领脸色一变再变。让他们去杀害不久前还是兄弟朋友的伙伴,那种滋味的确不好受,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投靠了别人,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反正迟早要杀回北风城,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为了自己的将来,他们只能狠下心来了。
“大人!”显然是于心不忍,科特忍不住出声相劝,“他们已经投降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们是投降了,可那是形势所迫,我们的轻骑只有五千多人,加上投诚的军队,总兵力不过两万,我们至少要带一万人赶回夺城,靠不足万人的部队去看住五万多人,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所以只能这样做,这些事你不用管,咱们去夺取北风城!”
“北风城城高墙厚,准备充分,”科特面有忧色,“以我们不足万人而且已经疲惫不堪的兵力,是不可能打下来的呀!”
“只能智取,不可力敌!”隼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要你多多配合才行!”
“是!”显然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科特再次点头回答。
“华士,处理好那些士兵之后,马上赶到北风城与我们会合!”隼从座位上站起,“如果他们那边有能人的话,一定会在今夜偷袭咱们,但他们一定想不到咱们已是人去楼空,就让他们白忙乎一场!”
“是!”那名叫做华士的副将起身应道,“当然,下属会留给他们一些小玩艺,让他们永远也忘不了!”
“哈哈!”隼开怀大笑,“好!就这么办吧!”
接下来,隼有条不紊地分派了任务,众将各自回营集结队伍。
借着夜色的掩护,在科特这匹识途老马的带领下,隼和他的轻骑朝着北风城狂驰而去。
在华士的号令下,大量的降兵被集中起来,在营地周围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虽然不少人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可是在昔日同伴的刀剑下,他们只能拼命地挖掘着。人的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脆弱,连一株风中的小草也不如。
“呵呵!”借着熊熊的火光,看到一个个的大坑在眼前出现,华士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挖坑埋自己,真是好笑呀,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些坑是用来埋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哈哈!”周围的将领应声笑起来,趁着华士没有注意,几名将领转过头去,悄然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他们是投诚过来的将领,或许还有一丝良知的存在吧,想到这么多手足同胞将会被自己亲手了结,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负罪和内疚的感觉,可是,他们显然没有勇气和决心来改变这种局面。
“你们听好了!”看到差不多了,拔出佩剑,华士大声道,“现在,每个坑旁的人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把你身边的人推下去,二是自己跳下去,留在上边的人可以活命,下坑的人全部活埋!”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降兵们举起挖土的工具,开始互相残杀起来,坑边才挖出的泥土上很快便倒下了一具具的尸体,大量的鲜血浸透了泥土,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触目惊心。
那些被推下坑去的士兵们显然不甘心就这样死于非命,他们拼命地挣扎着,丢掉了一切能丢下的东西,手脚并用,用尽全身的力量向上爬,一双手由于狠命地在泥土中反复抓扯而变得血肉模糊,十个指甲几乎全被剥离得倒翻出来,简直惨不忍睹。
为了自己,坑外的士兵却如同发了狂的野兽般,一个个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用挖掘工具狠命地向下戳,把一个个的同伴重新打回坑中。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坑底的人居然还不团结起来,反而不住地自相残杀。才落回坑底,又死命地向上爬,并尽一切可能,把自己身旁的人向下拉,有的人已经无力再爬,却死死地攥住仍在爬动的同伴的腿脚,希望能够借力上去,又或让别人成为自己的陪葬品。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降兵在数量上占优势,而且有挖掘的工具可供利用,如果奋起反击,虽说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一定会把那不足一万的刽子手全部给结果了,但是,谁也不想成为那代价的一部分,反而愿意相信那希望渺茫之极的谎言。结果,真正付诸行动的只有极少数人,可那与飞蛾扑火无异,在刀剑和战马的冲击下,在同伴们冷漠的目光中,他们一个个被斩杀,痛苦地倒在血泊当中。绝大部分人,为了争取那口头上的活命承诺,宁愿自相残杀,而把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推向死亡,人性的弱点,在这一刻充分地暴露无遗,那场面,简直令人为之窒息。
“填土!”随着华士的一声令下,留在坑外的人脸上居然有着如释重负的感觉,卖命似的把土向坑中倾倒下去,像是怕动作慢上一些,自己也会掉下去一般,任凭下面的同伴哀嚎惨叫,他们居然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简直是麻木到了极点。
生死关头,往往能够激发人的潜能,这话一点不假,填坑的速度比挖的速度快多了,很快,一个个大坑便被填平了,幸存的降兵不足两万人,他们疲惫不堪地坐在坑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的眼中,有着强烈的求生愿望。
“杀!”随着华士的一声大喝,所有的将士们兵刃出鞘,气势汹汹地向着幸存者们冲去。
能够从刚才的死亡边缘挣扎回来,那些残余的降兵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了,可是他们却打错了算盘,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同那些养精蓄锐的军士们抗衡,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绝望而又徒劳的反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