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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黑衣殒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照明魔法开始渐渐消散,一阵阵的清风掠过,魔法的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把四目相对的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不断地摇摆着,显得格外诡异。

眼看照明魔法就要消失,兰斯依然一动不动,使得周围的士兵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黑衣人的衣服在夜间中可以起到隐身的作用,一旦陷入黑暗之中,不管对兰斯还是众人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如果兰斯战败,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了,他们能不着急吗?

踏前一步,兰斯努力保持着古井不波的心态,使自己达到与冰国黄金骑士格斗时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随着这一步的跨出,兰斯的气势猛涨,仿佛天地在一瞬间从他的头顶和脚下伸展开来般,一种无形的压力向着前方奔涌而出地面上的细石落叶无风自动,仿佛有了灵性般向着黑衣人扩散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各种感官亦提升至顶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黑衣人的全身肌肉在有规律地收缩舒张,双足在不断地做出极为细小的弹跳,通过这种弹跳,黑衣人的重心在双腿间不断游移,每一次游移,都与周围的气流、光线等因素相互配合,不管兰斯从哪个角度进击,他都能够及时有效地做出反击。兰斯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心脏在迅速有力地跳动着,甚至连对方内脏蠕动时的细小声音也不能自他耳旁逸走;他还能清楚地感到周围气流的细微变化,甚至连一粒细小灰尘落在了皮肤上也能清楚地感觉到。

虽然只是跨出一步,可是在黑衣人眼中,兰斯却像变成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矗立在那儿,那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使他感到无从下手,仿佛只要一出手,便是与天地为敌。他气势为之一挫,感到极不自在,不得不通过各种细微的动作变化来化解那种无形的压力,不过一静一动,可以说是高下已分。

“点火把!”那位叫里明的将领叫道。因为有照明魔法的缘故,士兵们早把火把灭掉了,现在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吗?

里明的话,毫无疑问加重了黑衣人的心理压力,使他原本毫无间隙的防守出现了一丝破绽。

两人的精神力量早已交接紧锁在一起,此消彼涨之下,终于臻至爆发的境地。

就在此时,魔法消散,一干士兵未能及时点起火把,整个森林一下子没入了黑暗之中。

众人眼前先是一黑,紧接着一团闪亮的蓝芒陡然自林中爆起,如同无数的闪电劈落到林中一样,使人眼前霎时又变得一片雪白。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同时出现,冲击着他们的视网膜,无法适应之下,他们无一例外地陷入了暂时的失明当中。

然后才是有若奔雷般的强大声浪,一波波地响起,不断轰击着众人的耳膜,在那一瞬间,除了刺耳的轰隆声,他们什么也听不见了,不少人感到头重脚轻,纷纷跌坐于地。

说实话,就算是发动攻击的兰斯,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发动如此威猛的攻势。

眼前变暗的同时,早已把精神力量贯注于双目的兰斯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左脚弹起,他闪电般向前窜出,随着肩、肘、腕关节的快速动作,手中的魔晶仿佛有了生命般灵动起来,幻化为千百道晶亮蓝芒,自不同的角度和方位袭向黑衣人。可能是剑上的电元素积蓄得太多太久的缘故,每一剑刺出,都会带动游离在空气中的大量元素,产生一道紧随剑后的闪电。

尽管经受过严格训练,可是黑衣人依然未能摆脱人类视觉细胞的局限,在明暗交替的刹那间,他也与众人一样处于失明状态,可是,凭着本能和能量的感应,他清楚地知道,那种如万钧巨锤砸向耳鼓般的轰鸣,那种势不可挡的凶猛冲击,那火树银花般的无数寒芒,以手中的剑抵御,只会死得更加难看。

不假思索地,黑衣人朝着声浪袭来的方向掷出了手中的利剑,同时脚尖点地,身形飞退,想要避开锋芒,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自怀中取出了剑鞘,紧紧握在手中,作为抵抗的兵刃。

表面上,有着大量的电元素相助,兰斯可以说是威风之极,可他却是有苦自知。原来,周围的电元素被带动之后,游离于空气之中,电荷感应之下,不断地牵扯着他手中的剑,使他如同拉线木偶般,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想要停下来,但是已经力不从心了。

恰好黑衣人掷出的剑投入电光之中,那可是绝佳的导体啊!游离在空气中的电元素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向般,自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电芒激射下,大量的热能猛然散发出来,使坚韧之极的利剑在瞬间变得通红,然后被融成了一团液体洒在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重新取得魔晶剑的支配权,尽管威势已大不如前,兰斯依然向前冲出,魔晶如一道贯日的长虹刺向黑衣人头部。

黑衣人先是甩动肩头,使手臂如鞭般向前弹出,接着肘关节外旋,剑鞘自内向外划出一个弧形,想要错开兰斯的魔晶,同时另一只手迅捷无比地向着兰斯面门击去。

在兰斯眼中,黑衣人那奇快无比的动作被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画面。他清楚地看到,对方的那一拳只是吸引自己注意的幌子,在拳头击出的同时,对方腰、腿部的肌肉已经开始收缩,紧随在拳头之后的,将会是无声无息的一脚飞踹。

装着毫不知情的样子,兰斯的剑与黑衣人的剑鞘冲错而过,同时仰身闪开对方迎面击来的拳头。

以为计谋得逞,黑衣人心中大喜,闪电般的一脚踢向兰斯要害部位,同时在他的嘴角,溢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差不多同时,兰斯脸上也有喜色出现,黑衣人本能地感到不妙,想要收腿,却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踝关节的旋动,以一脚为支撑点,兰斯快速地向侧前方转动身体,不但成功地避开了他那志在必得的一脚,魔晶剑也改变了走向,由一剑直刺变为了侧劈,使黑衣人的剑鞘和踹击双双落空。

黑衣人心中一凉,一方面,他暗自纳闷,什么时候风国多了这样一位高手;另一方面,他不得不再次向后飞退,只要对方的速度没有超过自己一倍,他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但一退之后,他便暗叫了声“糟”。脚下似乎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毫无着力之处的流沙,脚才踩上去,便有一股大力向下牵扯,流沙瞬间漫至了黑衣人的小腿。

毫无疑问,那是兰斯的杰作,为了抑制黑衣人神出鬼没般的速度,增加自己的胜算,不知什么时候,他用上了自己的得意绝招,悄无声息地施展出流沙魔法。不管是风光一时的赏金猎人法尔,还是威名远播的施万,都曾在这一招下吃过大亏。

把全部的力道灌入剑内,兰斯一声大喝,魔晶脱手而出,幻化为一道蓝色的闪电,毫无阻滞地刺入黑衣人的胸部,透体而过,自黑衣人的背部向上斜斜穿出,越过一群士兵的头顶,深深地插入一株树干之内,留在外边的小半截剑刃和剑柄在不住地微微颤动着。

不甘心白白送死,黑衣人拼起最后的力量,甩动手臂,把手中的剑鞘投向了兰斯。

这一掷,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随着手臂的挥动,他重重地倒在地上,激起了地面上的不少尘土。

兰斯其实也是强弩之末,掷出魔晶时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他明知对方掷来了剑鞘,想要闪避,可是现在的他想要移动一根指头,也如同移山般的沉重,根本无法躲开。

“砰!”剑鞘击中兰斯肩头,带得他身体向后飞起,对方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威力自然不小,痛苦的浪潮瞬间吞没了他,使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当人们视力恢复之后,他们所看到的,除了被电元素击得千疮百孔的地面,便是躺在地上的两人了。

两名将领飞奔而出,分别奔向地上的两人。

“这个死了!”以脚尖挑得黑衣人翻了个身,里明显得有些兴奋。

“这家伙受了伤,只是昏了过去!”扶起地上的兰斯,一边检视,韦士一边激动地道,“好小子,真有一手,居然把那个浑球给收拾了!不知他刚才使的是武技还是魔法,真的吓人!”

“少说两句吧,咱们赶紧送他回去治疗!”想起刚才的异象,里明还心有余悸,“厉害,伯爵大人还真有眼光!”

等兰斯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太好了,兰斯,你终于醒过来了!”守在床前,握着兰斯那有些冰凉的手,云儿脸上有着欣喜的笑容。

“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张了张口,兰斯不无歉然地挤出一个笑容,不想却牵动伤口,使他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别动!”轻柔地阻止兰斯想要撑起身来的动作,云儿提醒他,“你的肩骨碎了,你可不要乱动啊!”

“可以用治疗术啊!”不假思索地,兰斯脱口而出。

“治疗术是圣殿的光明系法术,一般的魔法师怎么会呀?”显是触动了心事,云儿低下了头,“对不起,要是我还能施展魔法就好了。”

“当然能!”反手抓紧云儿的手,兰斯无不激动地道,“只要你有信心,一定能够使出魔法的!”

刚才的动作,显然牵动了伤口,使他痛得龇牙咧嘴,额头冒汗。

“叫你别乱动,你怎么不听话啊!”温柔地替兰斯拭去额头的汗水,云儿勉强笑了一下,“你不用安慰我的,有什么话,先养好伤再说吧!”

兰斯懊恼地躺着,想要对自己施展魔法,可是激战之后,精力一时未能恢复,纵然他想用魔法,也是有心无力,只好作罢。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兰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对我施术,”来到床前,明特显得十分感激,“那天我就死定了!”

“你不是昏迷了吗芽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兰斯很是不解。

“呵呵!”明特身后,列夫露出极为夸张的表情,“你与黑衣人的那一战,已经传遍了新城的大街小巷,你也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可惜我没能赶上看你大显神威啊!”

“哪儿的话!”兰斯反而感到不好意思了,“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了!”汤米显得很是兴奋,“很多士兵提起那一战还心有余悸呢!这一战来得太及时了,你在军中的形象和地位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呵呵,真的吗?”兰斯傻乎乎地笑道。

“对了,汤米老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收起笑容,兰斯正色道。

“什么忙?”汤米询问道,“只要我能帮上忙,尽管开口吧!”

“我把治疗术的咒语给你,你对我施法吧!”兰斯语出惊人。

“治疗术?”汤米眉头一扬,“那不是圣殿才有的魔法吗?怎么会流传出来的?”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会使用就行了!”兰斯还记得老师们的提醒,不想说出自己的师门。

“哦!”汤米并未刨根问底,作为一名魔法师,他显然是对魔法本身更感兴趣,“真的能把咒语告诉我?”

“真的!”众人会意地回避之后,兰斯开始小声地念出咒语,汤米在一旁凝神细听。

……

在汤米强大法力的支持下,治疗术的效果特别好,傍晚时分,兰斯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在云儿的搀扶下,兰斯缓缓步入了大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渐渐的,用膳完毕的众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都来到了大厅。

“明特,那位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兰斯终于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吐了出来。

“那可说来话长了!”明特搔了搔头,整理了一下头绪,缓缓地道,“在炎国,除了正规的部队和骑士团成员以处,还有一支活动在暗处的神秘力量,专门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例如刺探情报、暗杀敌酋、投毒放火之类的事,为了便于暗中行动,他们一年四季都披着黑色的斗篷,人们很难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因此,我们通常把他们称为暗影部队。”

“哦?他们是由什么人组成的芽战斗力如何?”一提到军队的事务,松不由两眼发光,问出了最感兴趣的话题。

“他们都是从正规的白银骑士中选出的佼佼者,绝对忠于炎国皇室,要经过多名老师的训练和考核,才能成为暗影部队,战斗力不容小觑,然而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的武技,而是他们层出不穷的杀人技巧和神出鬼没的潜行本领。”

“要是炎国真有一支这样的部队,那我们可得当心了!”松的眉头皱了起来,“有没有什么防范办法?”

“那可不容易啊!暗影部队的成员都放弃了荣誉、地位和金钱,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你知道得这样清楚,怎么没有加入他们?”一拍明特肩头,列夫瞪着眼睛问他,“该不会你也是什么暗影的成员吧?我好害怕哟!”

“我?”明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我在炎国只是一名见习骑士,根本没有资格。”

“那名黑衣人好像认识你,是怎么回事?”兰斯把话引回了主题。

“那名黑衣人?”脸色变了变,明特低下了头,“他是我的大师兄,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加入暗影部队,是暗影部队的王牌杀手之一。”

“什么王牌,还不是照样死翘翘?”列夫又在和明特唱反调了,不过明特显然心情不怎么样,出奇地没有反驳。

“除了他外,就你所知,暗影部队还有哪些王牌?”松又提出了疑问。作为年轻一代的杰出将领,他对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他们以后很有可能和暗影部队遭遇,能够多了解一些,就能够多一些胜算。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听老师说起过,暗影部队最杰出的刺客,除了大师兄,还有一名箭法出众的高手。”

“箭法?”这下该拉乔感兴趣了,“有机会我可要会会他!”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的大师兄躲在城中?”盯着明特的双眼,兰斯再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还记得我们在归途中发现的那些尸体吗?”明特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当我和列夫拨开盖在那些尸体上的浮土和枯叶时,我就开始怀疑了。

“从那些尸体上伤口的大小、分布和走向来看,和千刃斩施出后的情形如出一辙,当时我还以为是老师悄悄赶来了,所以心情很沉重。”明特接着说了下去。

“怪不得!”罗丝也恍然大悟,“当时你的脸色很差,大家都以为你被吓着了呢!”

“可是,我不知道,如果真是老师来了,我该怎么做芽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对养育了我十多年的老师出手的,但我也不想让我的朋友受到丝毫的损伤,当时,我的心情很矛盾。”明特脸上有着复杂的表情。

“你的心情大家都能够理解,”云儿柔声安慰他,“你一心想成为真正的骑士,也就是说,要充满爱和正义,如果你连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老师也弃之不顾,那还有什么资格说其他的呢?”

“到了晚上,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就悄悄溜了出去,到处寻找有没有老师留下的蛛丝马迹,”感激地笑了一下,明特接着往下说,“结果,在一些树干上,我发现了暗影部队特有的联络记号,前后联系起来一想,知道很有可能是大师兄来了,就想逼他离开,没想到一找到他便动上了手,如果不是兰斯,那我可就死定了。”

“对了,兰斯,你怎么也到那儿去了?”汤米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我?”兰斯不好意思了,总不能说自己跟踪明特吧。“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思索一些问题,刚好遇上了。”

“真的吗?别骗人了!”列夫一脸坏坏的表情,“八成是在和别的女孩子幽会吧?”

“想死啊!”兰斯哭笑不得,瞪着列夫,恨得牙痒痒的,“你胡说些什么?”

气氛一下子轻松下来,在欢笑声中,大家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但是,不安的阴影却在兰斯的心中不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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