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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就是生活

人们必须随时准备好说再见

最好能了解,孤独是最不会背叛人的朋友之一

对爱情胆怯前,最好先买把伞

不管如何被爱,决不能相信幸福

不管如何爱人,决不能爱得过头

爱就像四季一般,只是让人生染上色彩而不至厌烦的东西

把爱说出口的瞬间,就会像碎冰一般融化消失

再见,总有一天

就如同没有永远的幸福,也没有永远的不幸

总有一天我们都要说再见,但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再见,总有一天》

————

童安安的离婚案子是果果办的,后来,二人就成了好朋友。

童安安四十多岁了。家庭主妇一枚,年轻时候想当作家,出了本书《这就是生活》,小有名气。后来,结婚,生子,全职太太,离婚。

去年,果果帮她打离婚官司的时候,她跟村妇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外表还是谈吐,无论是思想还是信仰。那时候,她信仰男人。

现在,她信仰事业。她重整旗鼓,带着一本出版社的合同来找果果。她的新书发布会就等这份合同书的签字了。

餐厅里,果果说:你真了不起,这么快就振作出来!

服务员走过来,告诉安安,这里是无烟区。

安安掐灭手中的烟,说:上天对我太好吧!离婚后,与儿子一起去旅行,恰巧遇见一个粉丝。

————

旅行中,儿子要去参加一个年轻人的聚会。安安一个人闲着无事,就帮儿子去照相馆冲洗这几天旅行时候的照片,还有一些明信片,他要一起寄给同学。

她在街角找到一家照相馆,时光照相馆。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清瘦,高个儿,头发浓密,额头上有整齐的斜刘海,时尚!

他说:打印还是冲洗?打印的话,速度很快,但是色彩不好;冲洗的话,比较慢一点。

安安说:冲洗吧!

店里生意不忙,他请她到暗室去。她可以观摩整个照片的冲洗过程。

暗室里太暧昧,她待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她在外面翻看他的办公桌和旁边的小书架。忽然发现,自己许多年前曾经出版的书《这就是生活》夹在几十本摄影教材之间。

她抽出那本书,用手抚摸封面,书页已经微微泛黄,油墨的味道已经被主人的味道取代,书的前面几页还印着年轻时候的照片,那阵子刚刚大学毕业不到两年,书中大多是随笔和一些短篇、中篇小说。这本书卖的不温不火,卖了几万册就卖不动了,后来不了了之。

她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笔,在扉页上签上名字和日期,合上书,把书放回原处。

————

两个小时后,老板出来了,他拿着照片,把照片装进一个白色纸袋,递给她:“你的照片,检查一下。”

安安接过照片,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瑕疵,准备结账。

他说:“能冒昧的问一下吗?你是童安安吗?”

她诧异的抬起头,点头说:“是的。你怎么知道?”难道仅凭书中的艺术照片他就能判断出是她?

他笑出来:“我猜的,不敢确定,有些神似,我有一本你的书,里面的有你的照片,那时候你做宣传,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的专访,你没怎么变化。我读书不多,这本书很喜欢,那时候还年轻哩。”

年轻时候总会没有道理的迷恋一些人,长大后会发现,其实他们没有那么棒,但是那又如何呢,年少的那份感觉已经深深印在脑海里,他们陪伴你走过一段路。有时候,不敢说出年幼的时候迷恋的人,怕别人嘲笑,不过如此嘛,长大后才明白,很多第一次都是笨拙的,那又如何呢?那仍然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走到书架,取出书,递给她:“麻烦签个名吧!”

安安不接,微笑着摇摇头。

他打开书想继续游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童安安,2013-01-23。他傻傻的笑了,她也笑了。

————

旅行结束后,安安回忆起这天说这是她人生最美好的一天,生命走到无路可走,即将干涸枯竭,遇见一个人,他提醒你最初的梦想,告诉你莫忘初衷,一句话让你把胡乱花掉的人生又绕回到最初的美好,她从此再也不害怕了,心理上的沉重包袱顷刻间被抛入山谷,因为那是冲上云霄所必须做的。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那么一天,会遇见那个人,他很普通,没有脚踏着七色祥云身披金甲圣衣,但是他就是会成为你人生的力量源泉。

她开始重操旧业,拿起笔来,呕心沥血的写。

他们经常打电话,聊微信。隔着大半个中国,距离远,这大大锻炼了两人的表达能力。

他给她讲他的人生经历,他年少时的爱情和梦想,他的父亲母亲,他的朋友,他的顾客。

她认真听着,用心记着,她开始记日记,她把他讲的故事全部记下来,因为带着爱和崇拜的味道,他讲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

她写小说,长篇,主角、配角全是他和他的故事。每到灵感枯竭,写不下去,她就打开日记本,从里面大段大段的抄写。

他陪她写,她每个人物的命运都与他探讨、交流。他坦诚地提出意见。

她把喜欢的人物写死了,她哭,他安慰她。

她把喜欢的人物写道幸福的地方,她笑,他陪她笑。

……

书终于写完了。

她发觉她爱上了他。如果她不开口的话,她知道,他们将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她说,我爱你。

他说,我没钱。

她说,我仍然爱你。

他说,我没读过大学。

她说,我还是爱你。

他说,我一无所有。

她说,你有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他问,是什么?

她说,乐观。盲目的乐观,我非常需要的。

————

他关掉照相馆。他搬来与她同居。

他爱她。她爱他。

他大事小事让着她,依着她,把自己放到很低很低的位置。

她尊重他,呵护着他,把自己放到很低很低的位置。

他们相敬如宾。他们互相尊重。

他开始小心翼翼,然后如履薄冰,然后战战兢兢。

她开始矜持,含蓄,然后失望,痛苦。

他看到她痛苦,开始自责、无助,自卑。他唯一的东西,乐观,盲目的乐观,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到他的胆怯和自卑。她明白,生活中的她把他最宝贵的东西拿走了。

他们爱的无法自拔,却又痛苦不堪;不忍分离,却又疲惫无比。

他们没有办法找到相处方式,他们最终还是分了手。他回去重开了照相馆。他们保持联系,深爱彼此,可是谁都不敢再往前迈一步。无穷无尽的思念煎熬着他们,正如她的旧书《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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