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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凌晨三点半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在做噩梦的时候,感觉到有多么的真实真切,而是当你一觉醒来,发现那个噩梦——就是真的!——无名氏

————

果果光着脚,穿着白丝绸睡袍,从楼里跑出来。

天空昏暗,黑压压的一团一团黑烟跟在她后面,她不敢回头,她的后面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她的前面是一栋栋高楼,把天空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她不停地往前跑,路上的行人有四五个,他们表情肃穆,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她望着他们,控制不住脚下的速度,撞翻了一个垃圾桶,没有一丝痛觉,脚下有一股力不停地把她往前推。

她的大脑的速度落后于她双脚的速度不知道有多少,她的心还在家,肉体却来到这片树林。

树木茂密,树叶深绿,微风拂过,涛声阵阵,哗啦啦哗啦啦地响。

一个男孩穿着一身黑衣,只露出没有营养的苍白的脸。

瞬间,他的脸开始凝聚水珠,一粒粒的晶莹透亮的水珠挂在他脸上,仿佛不受重力控制一般,晃悠悠的,却低落不下来。

树林里面也在眨眼的功夫没了树叶,树枝简洁,把天空切割成无数不规则的图案,像水果布丁。

男孩的脸上开始冒气、成霜、结冰。

果果开始感到浑身发冷,冷的哆嗦。她问:“你是谁?”

男孩大声地说,果果却一个字都听不到,又大声问:“你——到底——是谁?”

男孩一直张大嘴巴,使劲呐喊,果果抓了抓耳朵就是听不到。

一只乌鸦飞到他们中间,黑黑的一团,它望望他俩,退后了几步。

乌鸦所到之处,必有尸体出现,或过去,或现在,或未来。

男孩手中多了一把小提琴,他开始边拉边唱,琴声如泣如诉。

“当夜深人静之时

是多么的悲伤

哦!我的亲人,我的爱人

当日出之后

当黎明重现

是多么的美妙

忘掉我吧!忘掉我吧!

我的爱人,我的亲人”

琴声结束,他努力的跟果果讲话,果果还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忽然,他们周围多了许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坟头,这里是一篇墓地,没有墓碑的一堆荒冢。

男孩的眼睛和嘴巴开始流血,三条血柱从脸上开始往下流。

果果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慢的倒下,乌鸦飞过来,它身后有一大群黑压压的乌鸦紧接着飞过来。它们像襁褓中饥饿的婴儿,全都落在他的身上,贪婪的吮吸着他的肉与血。

果果吓得大叫起来。醒来,原来是一场梦。

窗外下起了雨,雨打玻璃,啪啪啪有节奏的响着。夜里突然冷起来,被子掉在地上,果果捡起被子,看了一下闹钟:

三点半。凌晨三点半。

————

早晨八点钟,一如既往地,果果踩着高跟鞋,乘地铁去上班。

她和往常一样乘着电梯下到地铁里,强劲的风吹着她,很刺激很冒险的感觉,她喜欢这股风,每天都喜欢,风总是能够把她的阴郁和不快全都吹走,还有噩梦。

她跟着人潮走进来,过了安检,来到黄线外,开始等。

忽然,那个男孩从旁边的大理石柱子上飘过来,男孩还是梦中那个男孩,他手里拉着琴,咿咿呀呀的唱着:“

当夜深人静之时

是多么的悲伤

哦!我的亲人,我的爱人

当日出之后

当黎明重现

是多么的美妙

忘掉我吧!忘掉我吧!

我的爱人,我的亲人”

他一直在飘着,往后退着飘,果果失神的望着他,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周围许多人,大家都在等地铁,果果望着人群中的男人女人和学生。心里告诉自己说:这不是梦……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她使劲摇摇头,那个男孩如梦境般一模一样,他依旧拉着小提琴,琴声哀怨凄凉到极点。

果果跺了跺脚,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声响,她确定着不是梦。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她边犹豫边朝他走去,他看她走来,立刻加快速度往后退,不知道要带她到哪里去。他越来越快,她也越来越快,他漂浮在人群上空,她穿梭在人群之间,他们越来越快,她不停地推开周围的人。

“嘿!嘿!站住!小姐,请停下!”身穿黄马甲的警察冲她大喊。人群中一部分人面无表情的朝她盯着看,更多的人低着头。

火车开过来了,发出呜呜声,带来一阵风。

人群开始挤地铁。

果果被许多人挡着,她拼命的冲出人群,去抓男孩的手。

终于,在警察的吼声发出之后,人们为她留了一条路,她扑了过去,重重地砸到了墙上……

————

等到果果心情沮丧魂不守舍的坐到办公桌前,呆呆地望着一堆堆的卷宗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表嫂小鱼儿。

“果果,你现在有空吗?”

“什么事?”

“我表弟死了,在他宿舍。你能快点过来吗?”

“好,我马上去。我哥呢?”

“他出差了。”

果果记不清怎么到达学生宿舍了。

表嫂在等她,坐在宿舍里。

果果一眼望见墙上放着一把小提琴,她的脸开始变白,这是梦?这不是梦?

小提琴好像长了眼睛,看见果果,一下子从墙上跌落下来,砸到地上,发出“乒乓”的一声巨响,果果更害怕了,她脑子里全是墓地、乌鸦、地铁里、琴声,混乱无比,声相交错。

“当夜深人静之时

是多么的悲伤

哦!我的亲人,我的爱人

当日出之后

当黎明重现

是多么的美妙

忘掉我吧!忘掉我吧!

我的爱人,我的亲人”

“尸体现在被公安局抬走了,他们说要尸检。宿舍就是这个样子,他们已经拍完照,取完证了。”

“警察怎么说?”

“我不敢问,想等你一起去。”

“好的,那我们走吧!”

派出所里,警察接待了她们。

警察说:“尸体要进行尸检,一个月才可以出结果。我们初步判定是自杀,听他的同学们说,他很可能参加了‘盗墓’。我们在他的背包里找到来往西安的火车票。我们正在侦查,有了结果通知你们。哦,我们还在他的书架上发现,他有全套的《盗墓笔记》,据他的室友说,他对这套书很痴迷。”

果果问:“你们的现场照片我们可以看看吗?”

警察说:“不好意思,这个暂时还不可以。”

小鱼儿把手机递给她,手机里有几张表弟同学偷拍的偷偷给了她。

果果看到照片,照片中的男孩是她梦中的地铁里遇见的那个男孩。

果果问警察:“大概什么时间死亡的?”

警察说:“凌晨三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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