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蓝知道,北宫冽这一刻可以想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就像她能够想的一样。所以她也不出声,只等着他的反映,后面的岚妃也插不上话,就这么沉默着。
三个人的屋里,是三个人的静默。
“你好好休息。”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北宫冽就走了,像是重新认识了一次楼心月一样,北宫冽对她前一刻的温声细语不再,柔情也褪去。
看着北宫冽还有上官舞岚离开,夏蓝突然间觉得报复了梅妃并没有给她带来快感,更多的是失去了自己。
一夜之间,她变得好像连自己都认不出了。满腹心机和仇恨,是谁强加给她了吗?好像没有。是她自己走入了死胡同里,不愿走出来了,就如梅妃一样。
尽管对自己怀疑了,可是她没有忘记干娘临终的遗言,她必须拿到冰魄。
回到自己寝宫的北宫冽,拿出腰间的那一枚冰魄,看着,就像是在端详一个人。他本来是去新月宫给她冰魄的,可是经过了刚才的插曲,北宫冽忘了这件事。拿着上手的冰魄,北宫冽迟疑了,他真的要将冰魄交到她手上吗?如果是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交到她手上,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她的不爱,她的洒脱,她的温柔,她的爱,她的心机,她的报复,她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重叠交错,他分不清她属于哪种人!
夜之所以深沉,是因为它是无眠之人的结界。
第二天一早夏蓝就起来了,她走出新月宫门,触到了阳光,却感觉不到暖意。看到一个丫鬟走园子里浇花,她走了过去。
“王妃。”那丫鬟看到夏蓝行礼道。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奴婢叫馨儿。”那丫鬟回答。
欣儿?她和欣儿同名?“是哪个xin?”她问。
“回王妃,是温馨的馨。”那个丫鬟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妃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可是王妃问,她只好回答。温馨的馨,是她娘告诉她的。
原来是馨儿!她叹道,“你忙吧。”夏蓝走出了院子。
“王妃。”
“……”
一路走来,下人们都这样喊她,她也不阻止,像是默认了那个身份。
“王妃。”冷冥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冷冥。
“王爷呢?”她问得就像一个妻子找自己的丈夫那么自然。
“他在书房。”因为睡不着,所以北宫冽到了书房,整整一夜。
“带我去找他。”就像把冷冥也当作自己的部下,听候她的差遣。
北宫冽看到夏蓝,有的不再是惊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只是这样问。他盯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在等着看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样。人只要还存在,猜测就永不会休止。
是啊,她找他干什么呢?如果说她问他要冰魄,他会给吗?突然想到这一层,明明她自己走来找他的呀,可是她站在他的面前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
“我想要雨湘宫里的丫鬟。”要坏就表现得更坏点好了。
什么?才一夜过去,她竟然就向他要梅妃的下人,是急着要向谁示威了吗?北宫冽神色复杂地看着夏蓝,似乎是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理由。
“既然王爷要将那些丫鬟放出王府去,何不让她们跟着我呢?正巧我看新月宫里也缺人。”现在的女子要在外面找一份工作的难度有多大,她可是亲身体会过了。
她要梅妃的下人,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争宠成功了吗?她要记着分享她的喜悦?可是新月宫里确实也缺人,她向他要人也不为过,只是为什么偏偏是雨湘宫的人?她这样做,不是把自己推到刀剑口上去吗?“那就让雨湘宫里的人都到新月宫去吧!”
“谢王爷。”夏蓝谢过北宫冽之后离开了。
“王爷?”冷冥想问,可是北宫冽却阻止了,他倒要看看她意欲何为。
“梅妃。”夏蓝来到了雨湘宫,如今这里只剩下梅蓉蓉了一个被派来照顾她日常生活的丫鬟了。
“请坐吧。”梅妃对夏蓝的出现好像并不意外。她走进屋里,夏蓝跟在其后。
梅蓉蓉给夏蓝倒茶,送到她手上,“如今这里已经没有梅妃了,如果王妃不介意的话就叫我蓉蓉吧。”好像经过了昨晚,梅蓉蓉已经不再是梅蓉蓉了。不对,应该说不再是那个为夺爱而痴狂的梅妃了,此刻她就只是梅蓉蓉,最本真的自己。
“不知道今天王妃找我是想聊些什么?”梅蓉蓉也坐下来,挥手让那个丫鬟下去。
确定了这里只有她和梅蓉蓉两人,“如果我没有成为静王妃,你还会想现在一样恨我吗?”夏蓝问。
“我恨的是北宫冽爱上的人,不过现在不恨了。”过去她爱北宫冽,所以讨厌一切北宫冽爱的人,不会因为那个人是不是静王妃而改变。可是那都是过去了,即使是现在嘴里说着爱与不爱的话题,脸上已经平静地没有了爱恨。
“我想我明白了。”夏蓝得到了答案,起身欲走。
“你自始自终都没有爱过他吧。”夏蓝走出门口的时候,梅蓉蓉肯定地说了一句。
门口的夏蓝顿了顿身子,“雨湘宫的人我会安排好的。”然后径直走了出去。没有了互相为难的必要。
“她们还说了什么?”北宫冽问那个丫鬟,也就是丁儿。
“奴婢不知,梅妃不让奴婢留在那里。”她听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北宫冽从丁儿处听不到他要的消息,只先让她回去。
她到雨湘宫去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是去向梅妃示威?可是梅妃却不让丁儿留在屋里!
因为雨湘宫的下人都搬到了新月宫里,所以新月宫像变了样,人来人往,和早上的清净不同。“你们都过来,王妃有话要对你们说。”大声说话的是夏蓝早上才见过馨儿,而夏蓝就站在她身边。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新主子……王妃,要对他们说什么,或者新官上任要树立威信,或者让他们口风紧点,不要随处乱说话。下人们面面相觑可还是集中了起来站到夏蓝面前,因为此刻他们是她的下人,王妃的吩咐他们只需听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