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凌忽略了此刻的夏蓝,抬头看了一眼那暗黑的天际,转而看向满是荷花莲叶的池塘,北宫凌吟诵道:“天外天,芙蓉一哭湖心动。”又看了一眼亭台楼阁,转而看向夏蓝,“楼外楼,红颜三生转瞬空。”
夏蓝避开北宫凌的视线,也向池塘望去,荷花上刚好有一滴水珠滑落,掠过托在荷花上的莲叶,掉入湖里,荡漾了湖面。北宫凌形容得恰如其分,想必刚才的那首词是他即兴之作。
“心月认为此词如何?”没料到北宫凌会问她,她只看着他不语。
“好一个‘芙蓉一哭湖心动’,芙蓉本无泪,湖心自销魂。只是这皇宫里的楼外楼,千百年来,不知曾有过几度红颜,空度了一世凡尘?”夏蓝想到自己的人生,不觉心生许多感慨。也许她不该懂这些的,可是,她又好像理解得那么深,透彻得连她自己都吃惊。
她和他相遇,也许是命运的作弄,本来两个世界的人如今站在一起,是福是祸,难料!
“怎么,心月是觉得不妥?”第一次,有被女人认真的眼神盯得不自在,北宫凌卸去了刚才的玩弄心情,请教地问。
“对不起,我不懂诗词。”貌似谦虚的话浇了北宫凌一头冷水。他以为她懂,他从她刚才的眼神里理解为她懂,可是他错了吗,她说她不懂诗词?
“怎么了?”北宫凌看她的眼神好奇怪,似是想要把她由里向外翻透。
“没什么。”北宫凌收起了所有的心动,他心里竟然会对她有什么期待,明明就不可能的,很快,恢复他一贯的作风,“月下赏花,没酒怎么行呢,楼姑娘你说是吧。”北宫凌拍了拍手,“来人备酒!”称呼上的梳理是那么的明显。
他们走进了荷花亭,虽然刚才他们已经吃过了,可是下人们还是备好了酒菜。
“楼姑娘,请。”北宫凌邀请道。
“好。”夏蓝也不推辞,坐了下来。
“这第一杯酒是我敬楼姑娘的。”北宫凌拿起面前已经倒满的一小杯酒,伸出来,对着夏蓝说道。
夏蓝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像极了现代的高脚酒杯,只是,这个是陶瓷的,而且略矮些。鲜红的酒和那醉人的酒香飘来,她猜定是葡萄酒。拿起那杯酒,因为头痛不允许所以向来不沾酒的她犹豫着该不该喝下它。
“怎么,怕有毒?”她的疑虑总是那么多吗?
“不是。”这是她的回答,“只是,我……不能喝酒。”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北宫凌一个理由。
“哦,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吗?”北宫凌淡笑了一下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一丝不屑,还有悲伤。她想,也许那是以一个帝王的孤寂,想要拥有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而不得的无奈!
曾经的她以为,拒绝脆弱的最好方法就是把撑起的坚**露在白昼下,可没想到会有某一天,为了想驱散别人的脆弱而将自己袒露无疑。
“既然冰凌有心邀请,那么心月也难却盛情。”说着仰头将杯中酒尽数倒入口中,有点呛,不过还是皱了皱眉头吞下。
夏蓝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北宫凌的眼中,她的犹豫,思索,决绝。
喝完一杯的夏蓝继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如白天倒茶那般自觉。拿起酒杯,她说道,“这杯,换心月敬冰凌。”
对,是冰凌,不是北宫凌,就当作她一切都不知道,还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只是冰凌看待,共同祭奠这一夜的脆弱。
明明是各自喝着各自手中的酒,却不曾意识到,他们同是酒中愁苦之人。
这是第几杯了,夏蓝已经不知道自己真醉还是假醒,她趴在桌上,睡意朦胧,嘴里还呢喃着:“芙蓉本无泪,湖心自销魂。岁月荏苒,生命易逝,空自恼的又何止红颜!”心里所想正是嘴里的说出来的醉话。
芙蓉本无泪,湖心空销魂。岁月荏苒,生命易逝,空自恼的又何止红颜?北宫凌确定自己没听错,她刚才确实是这样说的。
“芙蓉本无泪,湖心空销魂。岁月荏苒,生命易逝,空自恼的又何止红颜?”本就没有醉的北宫凌放下酒杯,看着那个已经醉了的人,嘴里重复着她的‘酒后真言’。
是啊,芙蓉本无泪,是他硬将无意的水说成了有心的眼泪。湖心亦是无情,心动的也只是人而已。原来她不是不懂诗词,而是太懂,远比他透彻。只是她比他看得透彻,那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北宫凌起身轻轻走到夏蓝的身旁,伸手隔空地描摹着她的发线,神情凝重,对着醉了的夏蓝低语道:“希望我们不是敌人才好。”
冰鹫突然出现,走到北宫凌前,又看到桌上熟睡的人,放低了声音,“皇上。”
他知道冰鹫出现定是有事,收起了手,转身和冰鹫一同离去。
“说,什么情况。”回到书房的北宫凌长袖一挥坐到大倚上。
“回皇上,近日来雪国人频频进入冰国,估计有所行动。”冰鹫单膝跪下,一一将自己所知回报。
“无妨,想必也是为了冰魄而来。”只是这冰魄究竟在何处,谁也不知。会不会真的如皇弟说的,在她手上。
那么她究竟是替谁办事?
冰梅在北宫凌走后被叫来了,她看夏蓝熟睡,生怕夜里风寒会伤身,特别为夏蓝加了件衣裳,然后守在她身边。
夜里华灯下,一个翩翩公子和一个下人走在大街上。
“公子,没想到我们真的这样到冰国了。”那下人问道。
“有何不可!”那公子面带笑容,挥开手中的纸扇,紧接着阔步向更繁华的地带走去。
画舫秀楼,红妆红霞,红烛帘帐,夜夜笙歌。无数女子,或妖媚或清丽,或佳人或才女,尽在这青楼之中可寻到,这也是为什么青楼能够吸引才子权贵的很大一个原因。
“诶哟,这位公子面生,是第一次来吧。”一踏入青楼,老鸨就慧眼识人般下来迎接。
“呵呵,是啊。不知妈妈这里可有精通琴棋的女子?”那白衣公子一言一笑之中尽是礼貌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