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长叹了一声，将笔记本扔在了书桌上，“你的宝藏线索虽然还不完整，但至少越来越清晰了。而我的案子却丝毫没有进展。”
“什么叫没进展？不是有那么多线索了吗？我的线索跟你不搭界吗？”
“理智点吧，大小姐。我总不能将这些奇闻轶事汇报上去吧？它们跟我的案子没有一丁点的直接联系。”我抱着头，在电脑台的转椅上摇着，“证据！证据！他妈的法律是讲究证据的！潘冬可能要坐一辈子的牢了。”
“没准潘冬确实是凶手，动机就是贪婪。”明三狡诘地坏笑了一下，“当然咯，以他的智商那是不可能的。”
“哎？真是奇怪了。从一开始见到你之后你就一直说潘冬笨、潘冬笨的，这是为什么啊？你有什么理由吗？”
“那你有什么理由证明他聪明的吗？”明三抬起头，做出一脸的不屑，“那个小赤佬我跟他搭过的，一搭脉就知道是那种被父母宠坏了的、什么事都不会做的小孩。讲出来的话、问出来的问题都很好笑的。以黎建的这种智商和工作性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看中他？”
“这恐怕是你对这项工作的误解。”我本来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新奇的事物来，没想到只是潘冬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共同的特性。我失望地叹了口气，道：“从事定向爆破工作的人员最主要的是要看他对工作的执着态度，并且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安排，从这一点上就排除了那些高智商的人，因为这种人往往会在工作中插进自己的想法，而这却是这一行的大忌特忌。所以黎建选择他没错，他需要一个能够服从命令的助手而不是一个擅自动手搞创造的助手。”
明三冲我做了个鬼脸，说道：“那我说的也没错，这个傻瓜你就是将古董放在他的面前也不知道。他竟然问我为什么要拆百合的壁灯，说这种破玩意顶多卖个废铜烂铁碎玻璃的价。他哪知道那是新艺术主义的瑰宝，而且每个玻璃罩上的图案都是不一样，连起来就是一幅故事长卷。人家出10万买一个我都没卖呢，因为它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等等！”我的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有一样“东西”在那里，就停在那里，但是我一时又抓不到那个“东西”！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事情常常就是这样！我那飞跃的思维总是不安分地要先期跳跃出去，却将我甩在原地，留给我一片茫然！“这中间有一样东西！”我大叫道。
“什么东西？”
我丧气地瘫倒在椅子上，“不知道。”
明三白了我一眼，不搭理我，继续她的话题，“哎？你说这个傻瓜会不会跟着黎建其实也探到宝藏了，以黎建对百合的研究说不定他也从文献资料中寻觅到了什么。”
我突然凝视着明三，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着信息——
“干什么呀？”明三将铅笔扔到我脸上，道：“百合公寓的前后两个设计师都死了，这话还是你说的呢！没准就是因为黎建发现了什么才会引来杀身之祸呢。”
“档案局的那张登记记录呢？”
“在何进那里。”
“那上面最早的记录就是黎建的，时间是1982年……而且绝大多数名字都是他的……”我说的如此痛苦是因为那个“东西”还是停在那里就是不肯跳到我的面前来。
“那么就对了！他为什么那么早就开始研究起百合公寓了？”
“因为他可能从某些途径知道了些什么。”我的脑子里迅速串出4591工程，迅速串出陈笛秋的影子。
“好的。那么假设他终于研究出来了，终于知道了那下面有宝藏。”明三在我的面前竖起食指想让我的思绪集中到她那里去，“那么——现在谁最想杀他？”
“你！”
“啪”地一下，明三搧了我一记耳光。
“还是你！”
我的另半边也挨了一记。
“就是你！”当她的手再动的时，我一把拧住道：“因为只有你知道那下面的秘密，而且一开始你就被掩盖了，如果不是我重新调查这起案子的话，还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而且你的动机也十分明确，因为你一直将百合公寓当作你的私产容不得别人的分享……”
我的肩头突然被她一口咬住！
“你看！你又想杀人灭口了！”
“我今天不杀了你，我就……枉叫——金枝老虎！”
她一把扑倒我的椅子，在我后脑勺着地护疼的那一瞬间她飞快地按住我，咬住了我的脖子！
我使劲地抱住她，双手不住地揉搓着她的背、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使劲地往我脖子上按去……在女人耍起性子的时候越是挣扎反倒越容易受到伤害，只有让她接收到我的爱怜她才会松口……
“还说不说了？”她指着我的鼻尖问道。
“合情合理。”我笑道。
“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她站起身将我拉起来，示意我坐到沙发上去，整理着地上乱糟糟的东西。
“就像你刚才问的——谁最想杀他？”我坐到沙发上倒了一杯茶，“当然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另一个人。”
“我、雁大、文二还有谁？”突然，她叫了起来，“天哪！还有四叔！”可能她自己都被这句话吓到了，她惊愕地立马捂住了嘴，随即谈谈地道：“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看来，四叔对她的身世真的是缄口不谈，她是一点也不知道黎建曾是4591工程的爆破兵，因为他们的玩忽职守而害死了一大批的人，也包括她的父母。
“不要瞎想了。也许四叔的出现跟你完全一样，只是一个巧合。如果说他也能成为凶手的话，那么你比他就更有可能。更何况，以他的身份他要黎建死的话，会让他死得十分稀松平常，而不是用这么‘华丽’的方式。”
“‘华丽’的方式？”明三对我遣词造句的反应跟胡伟成的完全一样。
是的！‘华丽’的方式。
这是旌胜爆炸案给我的最初感受，而最初的感受常常是最为单纯的。因为那时我的脑海里还没有其他的东西，所以这种感觉是最为直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个凶手竟然还利用“白发鬼”来制造弥彰，让坊间对这桩离奇的事件越传越神。手段之“华丽”真是闻所未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