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亭山是座落在南杉境内最西面的一片山脉中,也是南杉众多山峰中最让文人雅士青睐的山,因这山脉中有五座山紧密相连且山峰之上均有一个小亭,故称之为五亭山。每到初秋,会有大批的文人墨客不远数里而来登上五亭山顶,开一场谈古论今的风雅诗会。但今年五亭之上却显得有些冷清。
在五亭山之后有一间与世隔绝的学院,名为剑阁,因为不为人所熟知,所以来这里修行的人也少得可怜,自从唐德被嗜酒如命的阁主逮到这荒山野岭之后,还未见有一人来到这破旧不堪的学院中来修行学艺。而这名嗜酒如命的阁主几乎会对每一个来此的行人吹嘘他剑阁学院有过多少光辉的历史,他自己又怎样惊天动地的一个大人物。而这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此时此刻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叹息的看着对面几个年方十三四岁的少年说道:“好不容易把你们几个兔崽子拉扯大,连福都还没享,就要走了,想我秦天柱纵横天地二十年,少逢敌手。。”
“师傅,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师傅,您要是真要走,就把您纵横天地二十年的功力传给我师徒三兄弟得了,这样说不定我们师徒三兄弟以后能将咱们剑阁学院发扬光大,您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开怀大笑了不是”说话之人是一名矮胖的年轻人,毫不客气打断老者的话说道,就好像对面这位奄奄一息的不是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师傅。
“屁话,这天下间修行强者,哪个不是凭借坚韧不拔的意志一步步走出来,哪有平白无故就走上人生巅峰的道理,再者说就算我想给你们,也不是你们几个不争气的兔崽子身体能承受得住的。”这位老者被胖子少年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只是他话音刚落。另一位高瘦少年面带微笑,走到老者身前用关心口吻说道“师傅,您别生气,这二师弟从小就口无遮拦,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万一您要是这口气缓不过来,真走了,也得给我留些值钱的东西不是,这样我们师兄弟三人也不至于下山之后,也不至于因为没有一技之长给饿死了”
这位老者刚才还在心里对这位少年,给了一个满意的评价,只是听到后面一句话,他这脸色刹那间就被气紫黑,恨不得将这些个不孝子孙抽皮扒筋,他这还没来得及发出愤怒的咆哮时,却看到从门外探出一个头的俊俏少年对着屋内这一胖一瘦两位少年,吹着口哨说道“老不死的,走了没,这剑匣实在是太重,胖子,过来搭把手,咱们下山找个行家,把它给卖,怎么得也能几个月衣食无忧,要是万一里面有宝贝,咱们后半辈子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说完还不忘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这为名叫秦天柱的老头瞠目结舌看着门外第三位孽徒,他再也按耐不住了,那剑匣可比他的命金贵多了,随即嗖的一声从床上腾空而起,如流光一般冲向门外,手中顺手拿了一根木条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自己这个最小且最不孝的徒弟,只是他还走到门外就有一股奇香无比味道涌入他的味蕾,让他口水止不住的就往外流了出来。
只见门外那个俊俏的少年正坐在火堆旁边,火堆之上挂着一口大锅,锅内数种热腾腾的吃食香气四溢,而那位俊朗少年用各种吃食塞满了自己的嘴,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吃,好吃”
刚才还气势冲冲要收拾孽徒的秦天柱,慷慨的将树棍一扔,然后大步流星走到少年跟前,搓着双手,挤眉弄眼
说道“还是唐德最心疼我,知道我最近胃口不好,还特意为我准备这么多美味,哈哈”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坐在少年身边,拿起筷子准备大饱口福。
“慢着”这位名叫唐德的俊俏少年啪的一声打在老者苍老的手上说道“师傅,您这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不久于人世吗?”
“就是,就是”这时刚才屋内两位少年也走到热气腾腾的吃食旁边,迎合着唐德说道
“是个屁”这位脾气暴躁的老头一巴掌直接将这两个不孝子孙拍倒在地怒骂道“我还不是因为,山下姓张的那个寡妇,隔三差五的往山上跑,我至于躲起来装病吗?”
“你问问,文师哥和武师哥,山下张寡妇哪点配不上你,胖是胖了点,丑是丑了点,但师傅您不是常说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吗,依我您要不就从了她得了,这样一来不但您老有所依,我们师兄弟三人也好下山去见见世面不是。”唐德摸着滚圆的肚皮,苦口婆心的说道
“就是,师傅,你就从了吧”这两位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少年,一如既往的迎合道
“从个屁,要从你们从,我宁死不从”这位很有气节的老人说了句为贞操宁死不屈的话后,便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塞了满满一嘴好不忘学着唐德说道“好吃,好吃”待众人吃饱喝足后老者剔着牙,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对着他这三个不孝徒弟说道“说了这么多,你们不过是想下山去看看外面瞧瞧”说完他看着眼中充满期望的三人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怎样,师傅您说,只要不是让我们去从了,山下那张寡妇,什么我们都愿意干。”这时胖胖的秦武一脸讪笑的说道
这位拥有秦天柱(擎天柱)这等霸气侧漏外号的老人,从牙缝中不紧不慢的挑出一根肉丝说道“做梦,除非我真的
死了”说完这位很有演员天赋又颇具喜感的老头,又恢复了老态龙钟的模样迈着蹒跚步伐,走向了那张陪伴多年木质
躺椅摇摇晃晃的睡起了午觉。不一会鼾声便此起彼伏。
“师傅,师傅”长得圆乎乎的秦武,屁颠跑到老者身边,热情洋溢的呼喊着
这位老者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的念说了句别闹
这位比秦天柱还有喜感的年轻人便回头向着唐德和瘦子秦文做了一个ok的手势,当然这个手势嘛!当然他们这位数年前被师傅带回来得小师弟唐德教的。
在唐德的点头示意下这一胖一廋两人轻手轻脚走向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便随着唐德履步轻盈的向山下走去。只见这三人一出学院门口,便一路狂奔而去,直到跑到山底见秦天柱还没有追来,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师弟,你说咱们真就这样走,师傅他老人家,不会真给气死了。”秦武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向唐德问道
“放心吧,他老人家命长着呢,别瞎操心,要是他人家追过来,咱们可就真走不了了”唐德拍了拍秦武宽厚肩膀说道。
“师傅,我们可真走了,您可要保重身体,我给备在厨房后酒窖里的酒,您可得省着点喝啊,那山下赌坊我和小师弟欠下账可都记在您的名下,您要有空可千万别忘了给我们去还啊,还有上次出主意偷看山下猎户家女儿如花洗澡的人,可真心不是我啊,还有”弱不禁风的秦文都不知道他是在抖他们三人糗事,还是在煽情和他们的师傅告别,只是说着说着,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啊,接下来完全已经泣不成声。
唐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丢人现眼的秦文,对着秦武一挥手说道“带走”
只见秦武软绵绵的手轻轻往秦文后脑勺一拍,这哭声就戛然而止,然后扛起秦文,随着唐德一起,向着山顶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剑阁学院的那张躺椅上,秦天柱手拿着一只酒葫芦,滋吧滋吧猛啄了几口之后,自言自语道“你们三个可万事小心啊,这世道凶险,我之所以让你们陪在我身边,宁愿你们插科打诨不务正业,也不想你入世进入这外界的人心险恶的
纷争之中,也罢既然你们以长大成人,那便随你们去吧,只是我和张寡妇这喜酒,你们是断然喝不到了啊,哈哈”
说到喜酒,就不得不说一说宋阀与李阀这两家庞然大物联姻之事了。大宁九阀,又称九国公,皆是谁大宁太宗皇帝东征西讨的功勋元老,大宁崛起如此之快和这九阀脱不了干系。而对于大宁啃下了南杉如此一块难啃的苦头,虽说这天下是大宁那位皇帝的天下,但这到了分赃的时候,这些老骨头总是想着为子孙后代多分得两杯羹。所以宋阀和李阀两家联姻这背后的意义就不言而喻了。
龙城,整个宋府早已挂满了张灯结彩的灯笼,沉浸在喜庆的海洋中,内堂书房中,坐着两位年纪相仿的老者,他们手中各拿着数张硬纸所做的卡牌,在他们各自身侧还放着厚厚一叠的令牌,想必这就是所谓的筹码。只见右侧这位微胖的老者扶着胡须一脸奸笑的说道“启德兄,怎么上次输给你三千重甲骑兵,我可是连眉头没眨一下,如今赢你这二百龙甲军,你就学个婆娘般磨磨唧唧。”
宋启德一听这话就不干,利索的从手中抽出四张牌,自信满满的扔了出去笑道“四个2”说完,他就兴高采烈准备伸手去那位微胖老者身边的令牌,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哎呀,崇明兄弟真是客气,你这来一次就送我三千重甲骑兵,这弄得我这张老脸都不好意思了啊!”
“且慢”正当老头的手快要抓到李崇明身边的令牌时,只见李崇明不急不慢的拦住他,从手中从容丢出两张牌,说道“王炸”
“王炸,怎么可能还有王炸”宋启德一听到王炸,这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当他看到李崇明的那只肥腻的手伸向他身边的令牌时,他又反应灵敏的用手挡住了纸牌,说道“崇明兄,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好像还有点事”说完利索将令牌收到自己的手中,然后抬脚就准备闪人,就好像身后的李崇明从来都没出现过。
李崇明仿佛早就知道宋启德会临阵脱逃,随即用他那肥腻的大手一把扣住宋启德的手,吼道“宋猴子,我连宝贝孙女都舍得给你宋家了,你怎么连二百龙甲军都舍不得,难道我这孙女还没有你这二百龙甲军值钱不成。”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此时宋启德灵机一动说道“你看,我说有事,你还不信”随即他挣脱李崇明的双手,整了整衣衫,然后威严的出声道“进来吧”
宋启德话音刚落,门外之人就好像疯了一般冲了进来,跪在宋启德面前,哭丧着说道“老爷,七少爷,不见了。”
得意之中的宋启德一听到这个消息,平时灵光的脑子就好像被驴踢中了一般,一时没转过弯来。但他余光刚好又看到了李崇明像猪肝一样的脸色,随即他立刻恢复了平静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带人把这个兔崽子给我找回来”等看到那位仆人连爬带滚的退出去的时候,宋启德才一脸赔笑的忍痛从手中抽出一张写着四百龙甲军字样的令牌,然后像个无赖般搭着李崇明的肩膀说道“崇明兄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这孙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我保证。。”
“那是你们宋阀的家事,与我何干,要是让我的宝贝孙女坏了名声,宋猴子,我和你没完”李崇明重重哼了一声,随后便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这位肥胖的老人虽然吹鼻子蹬眼,看似愤怒非常,但他手却紧紧拽着宋启德给他四百龙甲军的令牌。这天下间,谁人都知道他宋阀的龙甲军神勇非常。至于宋启德那宝贝孙子怎么会在大婚之际临阵脱逃,和自己那个野性十足的孙女,李明珠脱不了干系。
李崇明离开没多久,宋府便涌出了一队队前去捉拿宋天宝的人马,整整热闹了数个时辰才安宁下来。而此时宋府门前出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背着一把比他大腿还粗的巨剑,旅步轻盈的从宋府门前走过。甚至有一队寻找宋天宝的人马回府时,和他擦肩而过也未曾瞟过他一眼。就这样宋阀的七少爷,便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安然的离开了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