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羽?”虞燧不清楚这个名字,石镌却知道,“是个杀手组织,我听弟弟说过,这个组织不小,行踪遍布各州。前些年褐羽卫剿杀过,不过无功而返。不过这暗羽的首领是谁,却没人知道。”
“哼,下三滥的货色。”杨茂不屑地说道。
虞燧心里却起了疑心,这种拿银子杀人的组织要杀当朝皇长子,该是什么人许了什么样的好处。想到这些,他不禁心里发凉。“你们来了多少人,在哪里碰面?”
“两位堂主办完事便回去,就留下我们几个打探情况……”
“还有多少人,在哪里?”虞燧脸上抽搐,咬牙问道。
“在前方三里处一个破烂哨所还有三人,堂主们在哪里从来没告诉过我们啊~”张老三哆嗦得答道,声音也越来越小。
“带上他,我们走!”虞燧说着便翻身上马,既然前方还有同伙,那么也许能问出更多的东西。
石镌带着血淋淋的张老三,和杨茂紧随其后。又向东行了三里路,果然见到一个废弃的哨所,大部分已经倒塌,哨所之内杂草丛生。
走近了看,这里只剩下一间石屋还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地上是一片还闪着火星的篝火,证明不久前这里还有人。
“二哥,四处看过了,没人。”杨茂四处看了看后说道。
蓝絮与石晃也进了哨所,在周围看了看,便朝着石屋内说道,“外面也没人。”
石镌拎着张老三也走了进来,随手便将他丢在了墙角。虞燧也四下查看,却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火油。走!”
这时倒在地上的张老三用令人厌恶的声音怪笑着说道,“哈哈,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都得陪我死,知道我们身份的人,走到哪儿我们都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哈哈哈哈哈!”
石镌一时怒发冲冠,宣花斧横扫,张老三的脑袋便被削了下来。而几乎在同时,一支带火的箭“嗖”地一声射了进来,瞬间火光冲天。
四周都是枯草,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几人立即上马向外冲去,而那赶来的一百骑此时见到火光也赶忙向后奔逃。速度快过来时好几倍。
这大火蔓延地太过迅速,几人连冲了几个方向都没能冲出去,座下的战马眼神中都透出了紧张或慌乱,喘息声开始大了起来。
终于就在哨所的西方,有堆乱石,火焰虽猛,这里却还未蔓延到。几人赶到石堆之前纵马一跃,跃入石堆。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从这乱世堆中脱离了身后的火海,继续向西猛跑,这才侥幸逃脱。
这是一场烈火与人马的竞逐。熊熊烈火直至第二日天明才消退下去,后半夜的潮气与远处荒芜的沙地制止了火势的蔓延。
当虞燧与杨茂和石镌狂奔到登麟关下时,吴兼与宋浑也已经在城头等了多时。宋浑派出去的一百人马早已回到关中,将自己的所见禀报宋浑。至于张老三和虞燧说了什么,他们是不会知道的。
虞燧这五人疲惫非常,一入关便躺倒在地,只能勉强撑起身子行礼。
“那些是什么人,是否和襄王遇刺有关?”宋浑走到关下见到几人便急切地问道,双手紧紧握拳,他想要的答案谁都知道。
虞燧摇了摇头,“是赫月部的细作,来看看是否有空隙,想要一举破关。”
对于这话,宋浑不置可否,还想接着问,却被吴兼拍了拍肩膀,“让他们休息去吧!”
毕竟不是自己的人马,宋浑也不好说什么,便闭口不言,但脸上的失落却难以掩盖。
几人三人被军卒扶回军帐各自休息,但暗羽这个名字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头。今后回了岐淮,无论是谁谋划了这场阴谋,他们必要讨个公道。
福无双至而祸不单行,襄王磐城遇刺的消息尚未抵达岐淮,而另一场风暴却已在酝酿之中。一切只等待一个火苗来点燃,而襄王遇刺的消息显然不是火苗,而是一场真正的烈火。
入夜时分,岐淮城却依旧喧闹,作为帝都,岐淮的繁华超越了过往任何的朝代。
曾经的岐淮也是有宵禁令的,不过历经几代皇帝之后,这宵禁令也就慢慢被废止了。繁华的岐淮彰显了孟氏皇族的自信。无论街市抑或各大商户酒家乃至风月处所都是正到热闹之时。
如外边的人声鼎沸相同,城东的丞相府中也是灯火通明。丞相府是丞相及其属官日常处理政务的府衙,这里早已不是一个普通府衙那么简单,而是代表着天子以下最高的权势。
自从太祖登基开始便实行丞相开府建制,太宗朝时为了制衡丞相的权力,又实行太尉开府建制。丞相府的权力始终掌握在丞相手中,而太尉府的权力却长期分散。依旧为了分权制衡,丞相府又长期分设左右丞相。
直到孟戍登基,为了拓土开疆,整肃了军务体系,太尉府能够制衡丞相府,而太尉却成了孟戍掌控军权的傀儡。
相府内并不宽大,这座历经了百余年的府衙在东城并不起眼,但两队轮番巡视的披坚执锐的侍卫才让人感受到它的重要。相府正堂内布置也很简单,丞相及属官的书案分别置于上首及左右,书案上都堆满了各地上呈的奏章。
时辰已晚,府衙内此时只剩下丞相沈勋,长史司徒白,仓曹掾何大燎,金曹掾李益都还在紧张地批示这些奏章并商议对策。自从襄王北巡开始,丞相府就陷入了忙碌。
沈勋也忙地焦头烂额,原本任右丞相时处理各地的奏报便已消耗了他很大的精力,此时更是变本加厉。
这是因为左相梁彦数月前病倒,在襄王出发两日后便被孟戍调任雍州牧。雍州牧是虚职,成了雍州牧,离致仕也就不远了。孟戍也顺势精简了丞相府,取消了左右相的设置,沈勋被任命为丞相。
这之后太尉江悬也无缘无故告病回家休养,这其中的联系让不少人生出了些议论,甚至有好事者还上书指桑骂槐,到底是受指使与否不得而知,无端让孟戍与新上任的沈勋都好生恼火了几日。
虽然苏戈很早便接手了太尉府的许多事务的决断之权,但江悬还是掌握着太尉府中属官的任免权力和军需饷银的调拨之权。如今沈勋接受了丞相府所有的事物及太尉府军需饷银调拨的事务,不过年过花甲的他很享受这样的忙碌。
沈勋捋着胸前的大胡子,拿起一份已在自己书案上摆放了多日的文书,对同样坐在下首书案后的几人道,“这又是来自秦鲁二人的催饷奏章,哼,开口就是要三百万两,胃口倒是不小,你们看如何处置啊?”
司徒白放下手中的毛笔说道,“这奏章多日前便送达,下官与李大人商议过,现今国库里留下各项开支,能够调拨给秦将军的最多也就六十万两。”
李益补充道,“的确如此,往年要是七拼八凑,要两百万两也还能凑出个一百五十万两左右,但今年不同,南边支州与鲲州,还有灏州旱灾严重,不仅要赈灾,还要调兵去剿灭叛乱。军费支出甚巨,此时国库实在是空虚啊!”
对于这些沈勋也是知道的。这一年来,连续有奏报称有叛乱,最大的要数年初支州百谷郡的宗贼作乱,甚至还杀了百谷太守。支州牧孔秀被牵连查办,还是让襄王领着禁营过去平定,这一仗也给孟戍留下了深刻印象。
“最近有这方面的奏报吗?”沈勋问道。
“回相爷话,这些奏报都是直接送达太尉府,按惯例判断能够段时间内当地能够平定的都压了下去,下官查过,一年来数十人作乱的案件时有发生。”司徒白转这眼睛思索后答道。
沈勋也对这些情况大致知道,但其中细节就不甚清楚了,敲打着奏章问道,“陛下最忌惮的宗贼作乱的有多少?”
司徒白想了想,“不多,各地豪族历来都是严加防范,各地军镇的位置布置也都与此相关,如年初那样的叛乱只是个例,其余那些都只是失了地的流民作乱而已,不足为惧。”
沈勋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明日朝会上,如实奏报,不过既然是太尉府的文书,那就一笔带过,终了还是要陛下裁决的。时辰不早了,还有什么要事么?”
此时,一旁的何大燎犹豫地拿出一份奏章,上前递给了沈勋,沈勋接过来打开一看,边看边摇头。
过了好久,才拿笔写上了自己的意见,略显无奈地说道,“此种建议虽能解一时之急,但远不是长久之计,而且这种事本不是你可以议论的,不过这确实可解燃眉之急,明日呈送御览吧!”
说完便合上了这奏章,一边问道,“北边传来烽火,有消息了吗?”
司徒白接过了沈勋递过来的奏章,恭谨地答道,“没有,确切的消息还需五六日才会抵达,不过边关各地想必都已经戒备起来。”
“偏偏是这时候……”,沈勋叹了口气,起身迈步离开了丞相府。
司徒白看着手中的奏章,忧心忡忡,这道奏章,将在朝堂之上炸响一个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