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文跟林夕说过,修道和习武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共通的,比如说坚持。
于是林夕在早晨的太极拳练习之后,就多了感知自己额头阳气的这件必做的事。因为姜行文说过,早晨和晚上是感知阳气的最好时间。
林夕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呼吸一起一伏,自有韵律,一会儿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姜行文正在吃早餐,见林夕睁开了眼睛,含糊不清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林夕回忆着先前的感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怎么说呢,姜爷爷,我觉得自己在练拳的时候,比以前更加流畅,原本有些晦涩的地方也像是要即将明悟一样,至于身体方面,就只有会出汗,和额头上的一丝暖意比较明显。”
“这不奇怪,你的身体里阴气太多,我虽然用点气的方法给你开了阳,让你可以调用自身阳气压制体内阴气,修习道术,但你的身体被阴气侵袭已久,要慢慢才能恢复回来,到时候,你的太极拳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来”
说道这里,姜行文神色变得庄重起来,道:“我虽然给你施了法,传给你的养气之法也是茅山最顶尖的法门,按常理来说,只要度过一段时间,你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好,到一定时间就可以做法彻底根除,但是,你千万不要压制自身的阳气,否则就糟了”
“压制自身阳气,姜爷爷你是说”林夕仿佛明白了什么。
姜行文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道:“你应该有所猜测,不错,就是你们家的穴封之术!”
“穴封之术强则强矣,但是后患极大,最好别用”姜行文看着林夕,眼中闪过一抹关怀之色,道:”我就是怕鬼物发现你,才给你说一声,你这孩子看似温和,但骨子里和你爷爷一样硬,就怕你到时候不顾一切玉石俱焚”
林夕看着老人,沉默不语,把眼里闪过的感激放在心里最深处。
老人低着头,手中的筷子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敲着碗沿,显得很纠结,脸上的皱纹里,都泛着几丝犹豫。
“罢了”过去了很长时间,老人突然叹息了一声,看着林夕,神色复杂,道:“我传你符箓之术!”
林夕眼睛下意识的微眯,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道:“符箓之术?”
姜行文却松了口气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道:“不错,符箓之术,它道士最常用的驱鬼祛邪的手段,威力极大,你身上虽然有我的几张符,但毕竟有所不足,学了符箓之术,就算是面对鬼物,凭借符箓和紫铃铛,想来也可以抵挡,甚至诛杀鬼物!”
姜行文站起来,往上次施法的那间隐秘小屋走去。林夕跟在他身后。
在红色供桌上,姜行文摆开了数张黄纸,朱砂和毛笔。他看着林夕,道:“你现在阳气很弱,功力不足,所以我就教你最简单的破煞符,隐息符,追魂符,但你现在只能选择学一个,等熟练了在学其他两种,孩子,你先学那个”
林夕看着黄纸,朱砂和毛笔,心神微动。顾名思义,破煞符就是诛杀鬼物,隐息符就是隐藏自身气息,至于追魂符,想来就是追寻鬼物,或者寻找人的魂魄所用。
其实以林夕的身体情况,最好的选择是学隐息符,他现在的情况,自然是保证自身安全为上,至于其他两种符箓,等到隐息符熟练之后再学即可。
林夕没有选择隐息符。
他看着姜行文,很平静的说:“我选择破煞符”
姜行文轻轻笑了声,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道:“你这孩子果然和你爷爷一样”说完之后,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他拿起毛笔,极快的在一张黄色符纸上书写,在几个眨眼间就写完了,行云流水,气定神闲。林夕看着供桌上的符箓,微微吃惊。
黄色符纸上满是七拐八扭乱七八糟的的线条,粗略一扫,只觉得凌乱不堪,但林夕看了几眼,便觉得眼睛一阵酸疼,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眼里有极淡绿影闪过,再去看时,却发现黄符散发着微弱的黄光。
姜行文看着林夕眼里绿影,心中微微一凛。林夕有些失神,他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异状,喃喃自语:“这就是符?破煞符?”
姜行文收敛了心思,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只是最简单的符箓”
然后他退到林夕身后,微笑的看着林夕。
林夕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他深吸了口气,上前拿起毛笔,看着姜行文画的符纸,学着姜行文的样子,开始在另一张纸上画符,心里却想着一些事。
其实在来这间小屋的时候,姜行文就和林夕说了关于道家符箓的一些事。
符与符之间是有区别的。
在常人的认知中,道士画符都是用普通的黄纸和朱砂,没有什么不同,但其实这种认知是错误的,道行高深的道士,用的并非是普通的黄纸,而是在符纸中掺加了黑狗血,雄黄粉等阳气极重的东西,生产黄符纸的材料也有一定的产地限制,生长年限限制,要求高的,甚至连原料生产的风水格局,时令节气,栽种砍伐日期和整体形状,都有极为严苛的要求。
他们所用的朱砂也是经过精心挑选,乃是朱砂中的上品,道士们通常还会对朱砂进行处理,使其更具阳气。
因此,这种道家高人所画的符箓更具威力,用姜行文的话来说,普通的符箓菜刀,只能用来杀杀鸡,高深的符箓是大刀,杀牛都行,杀鸡更是不在话下。在对付厉鬼等鬼物的时候,几十张普通符箓都未必有一张厉害的符箓有效。
他在想着这些的时候,笔已经将要落到黄纸上,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
林夕觉得这一刻自己不像是在画符,而是在打太极拳,一切都如此熟悉,都如此自然,仿佛天生就有某种默契,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萦绕在他心间。
姜行文看着林夕,心中极为讶异,要知道,画符也需要一定的天赋,看林夕现在的样子,毫无疑问,是有天分的。他又看了看林夕的额头渐散的黄光,微微摇了摇头。
林夕很快就画完了,只觉得画这张符极为快意,他看着姜行文,就想说什么,却身体一软,差点直接坐到地上。
“你阳气不够,画的时候又太沉迷,现在修习的阳气用尽,自然体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姜行文说着,却有安慰的意思,他又看了看林夕刚画的符,道:“看着线条倒是对,只是徒具形而不具神,阳气没留在纸上,没成功”
他把先前所画的破煞符递给林夕,道:“这张符你留着,现在,去读书吧”
林夕走在a大的校园中,仍然感到新奇,虽然上次他也来过这里散步,但那时已近黄昏,人相对较少,此刻人来人往,倒让他有几分不适应。
这是林夕第一天上学,姜行文不想让他在迟到,也许这是他为人师表的本能。
林夕走到一栋大楼前,看着目的地,松了口气。
可是,注定他这口气无法松下去。
“砰”
在林夕前面十几米地方,一声闷响,一个人从楼顶上落了下来,砸在地上,鲜血瞬间涌出来,地上全是血,他的嘴巴微张,眼睛瞪的滚圆,正死死的瞪着林夕。
然后,四周响起了尖叫声。
林夕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心底生出了一丝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