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碗泡面后,感觉不是那么饿了。
我一直困惑刚才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在69楼跳下去,自己却安然无恙呢?
邪性。
这世间从未有过超人啊,怎么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情呢?
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我又来到屋顶,想探个究竟。
我租住的楼共有19层,我住12楼。
于是,我乘电梯来到19楼,然后悄悄的跑到19楼的楼顶。
看着楼下,脑袋感觉有些眩晕。
都已经11点了,楼下的霓虹灯还在闪烁。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觉得很绝望、很沮丧,我思考着地面上那些走着的和车里的游魂都在街上游荡什么?不想用“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来形容这些行人,毕竟,这偌大一个北京城,还是有很多有着高远追求的人。
虽然我不是这类有着高远追求的人,可是我也不能随意亵渎了别人的灵魂。
多愁善感就此打住。
还是继续我的超能力试验吧。
开始,我不敢从19楼直接跳下,万一超能力消失,或者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我的幻觉,那此次这么一跳,我肯定粉身碎骨,惨死在大街上。
环顾四周,发现这顶楼上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屋,已经荒废了很长的时间的样子。
我走近,打开手机的电灯,观察一番。
小屋的屋顶已经烂掉三分之二了,墙壁也是破烂不堪,脏不拉几。
我心想,怪不得没有人住呢。如果是间完好无损的屋子,还不早让那些无孔不入的房屋中介给租给像我们这样的下层屌丝人士了,呵呵,阿Q是必须住在这样的屋子里的,然后在这里开心的扣虱子。
我看着这小屋,约莫三米高的样子。
行啦,就拿它先练练吧。
我爬上墙,屏住呼吸,纵身往下一跳。
我以为双腿会由于突然受力而疼痛、麻木。
结果,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
我轻轻的落在地上,并没有异常疼痛的感觉。
看来,我的超能力不是虚幻的。
我兴奋不已,继续又试验了十数次,每次的感受都是一样的,貌似我会顶级轻功一般,总能轻盈落地。
我的血液继续燃烧,兴奋异常。
看到隔壁的楼,估摸17层的样子,目测距离我这座19层的楼大概十五米远有余。
趁着兴奋劲儿,我加速跑动五步的距离,径直向前一跃。
哈哈,我轻松的跨过了这十五米的距离,稳稳地、轻轻地落在了对面的楼上。
我兴奋的直跺脚。
我想顺势向上跳回原来的楼,结果发现自己信心不足。
为保险起见,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失误,小命儿就丢了。
而且,目前我根本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超能力是怎么来的。我需要去认真的百度谷歌一下,维基解密也不错。我要彻底的搞清楚这个诡异的超能力是怎么回事。
我的第一想法是当初阿Q恶狠狠将我推进土谷河里,让我突然穿越时代,变成了今天的我大学毕业生。
可能正是因为阿Q的这一报复行为,让我死而复生,也让我同时具备了这些异于常人的超能力,而我当初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特殊的地方。直到那天在楼顶救了跳楼的抽烟风**人,才让我有机会第一次了解我的超能力。
这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Incredible!Totally incredible!!我内心惊呼不已。
有了这超能力,我可以瞬间变成明星。
我可以将我的超能力报告给记者和娱乐造星人,然后报纸、电视、网络、土豆、油管等媒介上就全是我的消息和报道了。
不出一个礼拜,全世界人民都将会知道我。
No!我得先低调行事,确保这超能力练到时时刻刻都万无一失,才可公布于世人。
怀着这一激动心情,我看着北京城夜晚的填空,畅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尽管填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突然觉得好冷。
看看自己的Nokia2310上的钟表,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原来夏天的午夜也是这么冷飕飕。
该回到我那狭小的出租屋了。
可是找了半天,发现下楼的通道铁门被锁上了。
糟了,这怎么想去。
我顿时慌了。
刚才一激动,动用超能力跳到了这栋楼,如今可好,上不去,也无法下去了。
一着急,我想直接跳下去,可是没有勇气。
第一是怕现在超能力太弱,搞不好摔死。
第二是担心,即便我成功的安全落地,会被很多人发现我的超能力,这样就太招摇啦。此举与我一直以来的低调和朴素是大相径庭的,万万不可取。
我冷静观察了一下,发现楼顶有雨水管道通往楼下,天助我也。
顾不得许多,顺着管子就往下爬。
刚往下爬动两米左右就发现大事不好。
原来这是塑料管子,由于年久的风吹日晒,已经非常脆弱,承受不了我近一百五十斤的重量。
塑料管子突然嘎嘎作响,立马就要断了。
还好旁边有户人家的窗户沿儿凸了出来,我立即一手抓住这管子,一手扶墙,顺势转移中心,将一只脚踩在了那窗户沿儿上。
可是,那塑料管子还是咯吱咯吱胡乱作响。
我已经一身冷汗,汗珠子噼里啪啦从头发和额头上往下掉落。
心中暗想:
“狄漫,你今天不是折腾吗,还来验证这他妈的超能力,好嘛,这就要去见阎王了!这超能力原来是诱惑我寻死的根源。待会掉落地上,还不摔个稀巴烂……”
霎时间,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脊梁骨的凉气嗖嗖的往外冲。
突然又觉得裤裆里一阵热乎,原来死之前我被吓尿了。
都要从17层楼上掉下去摔死,即使吓得拉在裤裆,也是正常。
这正是作死的超能力啊!
但是,虽然我的脑袋里百分之九十九已经被恐惧和绝望占据,剩余的百分之一还是冷静。
我死命的敲打着那个透出些许光芒的窗户,以求得到回应。
透过窗户,我看到一个姑娘坐在里面,对着电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什么东西傻笑。
我的突然出现,估计把她下了个半死。
我已经顾不了这许多礼貌和抱歉,拼命的呼喊:
“快开窗户啊!快开窗户啊……”
那位姑娘看到窗户外面的我,往后退了几步,一时间手足无措,惊魂未定。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姑娘也被吓傻了。
过了约莫半分钟,她终于鼓起勇气,向窗户走来。
她颤巍巍打开窗户,然后赶紧又后退几步,手里拿着电话,看样子准备报警。
我顺着她的窗户跳进房间。赶紧说到:我不是坏人,不要报警!
啊!挨着土地(地板)的感觉太好了。
我整个人瞬间觉得踏实了。
姑娘充满疑惑的看着我,眉梢紧锁,表情又夹杂着几分恐惧,但是好似又有初次见着陌生人的那种善意微笑。
她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道:
“你这是干嘛啊?!”
她的目光突然转向我的裤裆,我也顺势向下看,Oh,Jesus Christ!裤裆全湿了!
我的心肝脾肺肾啊!瞬间尴尬至极.
我赶忙说出一句:
“对不起,谢谢!”
低下头,一溜烟,往房间的门那划过去。
由于太紧张,太尴尬,门也没打开,我一下子死死的的撞在门上,瞬间觉得在眼眶周围全是星星在旋转。
定睛一看,才发现,门是锁着的。
更加羞愧难当了。
姑娘见状,急忙跑过来替我把门迅速打开,然后又闪到一旁。
那意思就是说:赶紧走啊,流氓!
我不假思索,夺门而出。
一口气顺着楼层的安全通道跑了下来。全然忘记下楼还能坐电梯这回事儿了。
我跑到楼下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
“你个傻货狄漫!真他-妈傻啊!今天晚上干的都叫什么事儿啊!”
我定了定神儿,躲开人群,快速回到住的地方。
进了房间,赶紧脱下尿湿的裤子,换了条干净的。
坐在床上,半天才觉得自己缓过神儿来。
……
神儿回来了,才发现隔壁有女人呻-吟的声音,很是尖锐。
我无奈的摇摇头,用拳头重重的敲了两下墙。
说是墙,其实都是些厚木板刷的白漆。唯利是图的房屋中介早把这房子打了隔断,把仅仅120平米的屋子,由原来的三室一厅,隔断成了八间小屋。每间屋子每月租金800-2500不等。
这样,一个月,这些黑心的中介就能收近一万五千块的租金了,一年就是十八万。
其实,据我所知,他们给房东的费用一年才六万。
多么贪婪、黑心的房屋中介。这和空手套白狼没有丝毫区别。
我想,等我的超能力稳定可靠了之后,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这些房屋中介。
突然,我觉得肚子很饿。
只好又下楼去买泡面。
打开房门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一只蟑螂在地上快速爬动。
遂,一脚踩死。
正准备往前走,发现在墙角又出现几只更小的。
哎!
算了!
不管它了。随他去吧。这些恶心的东西,生命力真强!
突然又想到自己,其实和这些贱命的小强没有什么分别。
我们都是些虫豸!
权贵们如果想让我们消失在蓝色星球上,我们估计也逃不过。
突然有些同情这些蟑螂了。
再说说我住的这个屋子吧。
这屋子太脏了,厨房有很多人在用,却没有人清理,估计有几百或者上千只蟑螂在这里开心生活吧。
我想,北京这个城市最不缺的就是蟑螂和权贵了。
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想在此地置办房产,买辆豪车显摆,发展第二段爱情,第三段,第四段,第五段,第六段…..;他们想认识和勾结更多的权贵,依附更大的权贵。他们在此腐朽堕落,他们忙着生,或者,忙着死!
我虽然天天对蟑螂和权贵们感到恶心,但是貌似已经习以为常。
这桶泡面吃完,已经是凌晨一点。
忽然,又听到不知道哪个房间传来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呢喃喊叫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这个单身狗情何以堪?
简直比直接捅我两刀的感觉还难受。
我怒火中烧,大步走出房门,大吼一声,道:
“他妈-的,你们都是畜生吗,要天天晚上都要放栏才能活着吗?”
这一嗓子过后,瞬间安静了许多。
但是不多一会儿,又有女人低沉的喘息声隐隐约约传来。
我转念一想,突然又很能理解。
如果大家都有自己的房子,谁愿意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儿进行房-事的现场直播,还不都是现实逼得。
都是年轻人,都有着无穷无尽的渴望和需求。
之所以在凌晨一点才做这激情的事儿,估摸着也多半是怕影响到大家。
谁知道碰上我这么个夜游侠,到了凌晨一点还没有睡。
我突然觉得愧疚了。
人家总不能因为我的一嗓子大吼,把翻云覆雨、好不快活的事情进行到一半儿就停止吧。
想到这里,我突然没有那么愤怒了。
忽然又想念阿Q。
想念和他一起,在墙根下边晒太阳,边各自在破皮袄上比赛捉跳蚤、捉虱子的幸福简单的生活。
活在这拥挤不堪的大都市,总是觉得很不开心。这眼前的花花世界,好像与我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
精彩都是别人的,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豪车豪宅都是别人的,与我无关。
我只是服侍他们的端盘子的服务员。
虽然我并不眼馋那豪车豪宅,可是那帮油头粉面的暴发户的种种粗俗行为,让我无时无刻不觉得人类的丑陋和恶心。我时常会想,这星球上还有比人类更丑陋、更贪婪、更自私的物种吗。
我一直找不到。
我有时总觉得,我狄漫的内心已经接近扭曲,可是,我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真实,真实到不容丝毫反驳。
残忍的现实是,我每个月2500块的微薄收入,却要拿出800块租一间木板墙的隔断屋。
我在里面苟且偷生,内心自我欺骗,自动封闭和屏蔽外面的世界。
有时,我忍无可忍,就会大吼一声。
更加糟糕的是,我却还要在深夜里忍受别人男欢女爱的现场直播。这样的境遇,对我来说是煎熬,对别人来说同样也是煎熬,估计那些女的应该都想在自己的大房子里放浪形骸般的在高潮时刻大喊大叫吧。
我狄漫的想法很肮脏吗?不,我认为我的想法才是符合人性,尊敬别人的人性的啊。
我又想到了那个被我救起的喜欢抽烟的风**子。
我狄漫虽然从未碰过女人,却突然觉得女人也是非常命苦的。
我狄漫会遇到什么样的女人呢?
我会是个好男人吗?
我会让自己的女人幸福吗?
忽然什么都空白了!
我甚至还没有女人,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貌似有些过于超前了。
不敢再想!
然而却还是觉得这样的一个富婆或者也是痛苦。
在这样的一个社会,把自己嫁给了那样一个肥头大耳、油头粉面的男人,为他传宗接代,操持家务,把自己搞得几乎不能再适应社会。
结果,就这样的一个龌蹉的男人,还是个极不靠谱的主儿。
在外面有了女人,一天到晚不着家。
到底是要图他的什么?
才能吗,我看,大抵是不大可能的。那样的男人貌似有混社会的天赋,其他的才能我看不出来。
这样的暴发户气质的男人,除了会钻营谄媚欺,其他的能力估计是没有的。
你指望他懂科学,有思想,有文化,搞些琴棋书画,简直是痴心妄想。
难道图的是他的外貌和强壮?那肥头大耳的龌蹉模样,肯定不是帅气之流。
想来想去,我看透了这样的男人和他们的世界。
每天行尸走肉一般,只知道在社会上使用各种坑蒙拐骗的招数,用尽世俗的招数,挣来钞票,然后成群结队,在大晚上开着豪车,出入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
他们精神极度浅薄和空虚,只能够通过浮夸炫耀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
他们制造污染,制造噪音,制造污秽,他们吃喝嫖赌抽,醉生梦死。
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可是那风**人也是活该。
她自己选择的生活。
她自己承受。
她选择坐在奔驰车子里思考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燕好,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她哭泣。
可是,哭泣完了之后,她继续自己虚荣的生活。
即便是她的男人在外面有几十个情妇,她也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当然,偶尔也是可以在男人面前哭泣闹腾一下的。可是有一个度要把握住。闹得差不多,男人会假装关心,还是会哄一哄,然后稍微收敛一段时间。可是如果自己闹得太凶,惹恼了男人可不得了。男人会彻底放弃自己。
可是,一旦放弃,自己改怎么活?
全然不知道。
于是,只能选择继续忍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也仅仅是活着,其实,灵魂早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一对爹娘本就是这般颓废模样,不能指望他们教育出优秀的后代。后代肯定是缺爹疼,乏母爱。于是,纨绔子弟就此诞生。
这帮纨绔子弟继续着他们的浮夸儿糜烂的成长和生活。他们从小就开始危害社会。
我回想,当年我在的民国21年的社会,虽然军阀混战,民不聊生,但人心也不至于如此的龌蹉。
尽管我狄漫目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餐馆服务员,我也觉得我比这些人活的伟大,活的骄傲。
所以,我狄漫决定,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某个我称心如意的小尼姑,如果那个美丽的小尼姑也答应为我孕育后代,我一定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做一个正直、善良、有着高远追求的男人。
然而,我忽然醒悟,在1921年的时代,男人都是可以有很多姨太太的。
比如我们未庄的赵太爷,是有四个婆姨的。
想必嫁给他的那些女人们,也未必是会幸福的。
大的那个,赵家的家眷们都呼作赵太太,平日里我也见着了也都是叫赵太太的。
赵太太的名号呼的久了,大家已经渐渐不记得伊的真实名号了。大家呼她赵太太的时候,她也是着实欢喜的,虽然她脸上挂着自豪和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的复杂表情,但是她是从未正眼看过这些未庄的下里巴人的。
然而对于我狄漫,由于我的特殊身份,赵太太往往是格外照顾的。每次见到我,总是殷勤的问道:“你们加本先生还好的吧?”
伊嘴里的本先生就是Ben R. Assmann。都忘了告诉大家,这个英文名字是宣统年间收养我的那个美国传教士的名字。他的名字叫Ben(本),姓氏是Assmann(阿斯曼),R代表他的中间名字Rony.
自从本先生死了以后,这赵太太对我就没有之前的热络了,但语气里还是会夹杂着些许重视的意思。总之,伊对我,是对未庄的其他的下里巴人要热心很多的。
赵太爷的二婆姨都被未庄的人叫做香姨。
未庄的人现在还记得当初赵太爷要娶香姨做二房的时候,正房赵太太是寻死觅活的一天到晚咿咿呀呀只管哭泣。坚持说赵太爷嫌弃自己年老色衰,喜新厌旧,非要找个小的。
赵太爷只是沉默,却绝不搭理。赵太爷对付女人还是有一套的。
后来赵太太找了一根麻绳,哭闹着说活够了,要去上吊。赵太爷哪里肯相信伊会上吊,照旧是不搭理。
暗地里让吴妈好生看着,别让伊真的寻了短见。
娶二房的事情因为赵太太的“据理力争”耽搁了半年。
之后,赵太爷又提起了此事。
赵太太又是哭闹一番,这次是要去投土谷河了,伊裹着小脚,歪歪扭扭来到土谷河畔,摆出要跳河的架势。赵太爷哪里肯管,只是吩咐家眷去将其劝回。赵家的家眷劝解不成,最后只得前推后攘地将伊强制性的拉回来。赵太太决计是不肯死的,只是做做戏罢了。众人来推,那就顺势回去了,但仍旧是咿咿呀呀的哭。
后来,赵太太突然想到了伊的秀才儿子是开明的,从县城回来后肯定会帮她的忙。
秀才儿子回到家里,却只是推说如今日渐新时代了,大家都提倡和讲究感情自由,你们父母的感情出了问题,须由爸妈自己亲自解决的,自己不好插手。
赵太太一听秀才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失望至极。腿一软,昏厥过去。
家眷赶紧扶起。
吴妈赶紧掐赵太太的人中。伊这才苏醒过来。
醒过来就指着秀才儿子一通骂:“你这没骨气的种,看你都说出哪些没有良心的话来!阿依呀,我是真的活够啦!我是真的不想活啦!”
然后又要去找绳子上吊。家眷们赶紧拦住。
秀才儿子也算是有良心,没有乱说话。秀才自己也是内心惭愧,因为自己在城里也是到处拈花惹草,养了几房姨太太的。这还不够,秀才自己还经常光顾城里的秀水楼和红泥坊,和那里的姑娘们吃酒、寻欢作乐。对于女人,秀才自个儿也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如今遇到父母这等子事儿,只在家蹬了半晌,吃了顿饭,听母亲在哪里咿咿呀呀有泪无泪的哭喊了半天,便赶紧逃回了城里。
而且,秀才的钱是要靠赵太爷父亲接济的。不然,他在城里是全然过不上体面生活的。
秀才这一走,赵太太觉得最后的靠山也没有了。
每天只是憋闷在屋里,不再搭理赵太爷半句话。使劲儿抽着自己的烟锅子,一天到晚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
这件赵太爷要娶二房的事情就这样在未庄闹腾起来。然而赵太太的突然平静让未庄的男女老少突然不开心起来。大家都以为赵太太会真的上吊或者跳河,失望的是,伊并没有跳。
大家议论纷纷,觉得很失望。就好像提前说好要演的大戏,突然说取消了。
后来,在赵庄的稻谷都收完后,也就是九月底的样子,赵太爷终于还是决定要娶香姨做二房。
要大办特办这喜事。
因为是农忙结束了,所以赵庄的长工和短工都有了时间来帮忙做饭、洗完,烧水,煮肉。
煮肉的活儿是绝对不让我狄漫和阿Q这种无赖和虫豸一类的人做的,因为我们会偷吃。
所以,这么重要的任务都是索性交给赵太爷的本家干的。赵太爷的本家虽然不如他这般富裕阔绰,但是还是每个月都能吃上一次肉的。像我和阿Q这种人,一年也难得吃上一回肉。所以,我们闻到肉味的时候,内心想要吃一块的渴望,比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看到丰*满的女人只穿着肚兜想要干坏事的欲望还要强烈十倍。食欲应该是人类最强烈的本能欲望了吧。
赵太爷平时是很抠门的。唯独这次娶媳妇的事情实在办得阔绰。他事先一个月便告诉全未庄的人,来吃喜酒的时候不用带份子钱。只管来吃就酒席就好。
而且每家每户来得人愈多愈好说。对于赵太爷的突然的如此慷慨,未庄的男女老少将信将疑。赵太爷早就放话,说大喜那天,要摆六个全荤的汤菜,八个盘子菜,盘子菜也是有一半是荤的,一半是素的。但是想想酒席上的大鱼大肉,大喜的那天,全未庄的人几乎都来了。
就连方圆百里的叫花子都来了快一百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