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个大胆的丫头,旁人都吓得要死,以为闹鬼,你却不怕。”随着话音一落,从屋顶轻飘飘下来一人。
只见此人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黑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眸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五官难得的俊朗,只是年纪尚幼,该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郎,但通身贵气逼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方才是他出手相助吗?颜笑笑有些难以置信,这人看起来就像是不问世事的富贵公子,着实不像是武艺高强的侠士。
“我怕什么,旁人害怕是因为他们做了亏心事,而我自问问心无愧,再者,就算是我娘化为厉鬼,也是为了护我,不过还是要谢谢恩公出手相救,要不然今日只怕我会死在这里,而我娘……”只怕死也不得其所,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
“墨儿,走了。”屋内突然多出一人,是位美大叔,应该是这位少年郎的父亲,也是衣着华贵,但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
那位少年郎看到中年美大叔,表情恭敬:“父亲,可是她一个人好可怜……”
美大叔看了一眼颜笑笑,淡淡的道:“这一路可怜之人多了,难道个个要救,方才我们已经救了她一次了,难不成还能救她一辈子。”
颜笑笑也不是个没有骨气的人,人家都这样说了,“恩公请放心,我还没有厚脸皮到要赖着你们,方才你们救了我,我已是感激不尽了。”
她的表情不卑不亢,无畏无惧,美大叔倒是有些惊奇,实在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个才几岁的小姑娘,而她的眼神……好像一个人……
“父亲,你怎么了。”美大叔被儿子的叫声唤醒,他在想什么,这只不过是个初初见面的小丫头而已,居然会想到她。
“没什么,走吧,我们还要赶路。”美大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少年郎却是心有不忍,慌忙用怀里掏出些碎银塞到她手中:“快去将你娘好生葬了吧,你一个人在路上可要当心。”
见前方父亲不悦的瞪着他,连忙快步追上去,不一会儿,父子俩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颜笑笑肩头一垮,身上的力气全都消失了,她走到二丫娘身边,忍不住伏在她身上低声哭泣,直到哭得累了,才将脸上的泪水用手抹去,一步一步的拖着二丫娘往外走。
可是她气力有限,直累得满头大汗也没能出这个屋子。
“唉……”颜笑笑听到一声叹息,发现那走了的父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她一阵疑惑,可不敢猜想他们是为她回来的。
“傻乎乎的看着我们做什么,怎么,不让我们帮忙。”名叫墨儿的少年郎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真是来帮她的,颜笑喜不自胜,在他们父子的帮助下,二丫娘得以平安下葬,就葬在离这屋子后面不远的林子里,美大叔还好心为她做了块木碑。
刻碑之时着实是让她犯了难,她实在不知道二丫娘的名讳,最后只刻了娘亲之墓几个大字,下面女儿的名字直接刻了二丫。
将二丫娘葬了,颜笑笑规规矩矩嗑了三个响头,心里对二丫娘道:“娘,一路走好,虽然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是想必二丫正在路上等你,你们现在应该见面了,希望你们下辈子不要再受这种苦,还有,我会好好保护你女儿的身体,代替她好好生活下去,你交待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完成。”
颜笑笑表情虔诚,父子俩在一旁看着也不做声,嗑完头之后,颜笑笑却茫然了,天大地大,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也不知道到哪里去。
“你有什么打算。”少年问颜笑笑,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小姑娘可怜,方才走到半路,想到她一人的处境,终是求了父亲回来。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你们肯带我走,当然是更好的,颜笑笑心想。
“那我走了,我叫梓墨,你叫什么名字。”梓墨见父亲并没有想要进一步帮她的意思,只得告辞。
“颜笑笑。”颜笑笑答完抬头却见美大叔怔怔的看着她出神,那眼光,似是在透过她看什么人,她不由失笑,这具身体长什么模样还不知道呢,看二丫娘的样子是最普通不过的妇女,想必她也是中庸之姿,谈不上好看。
“不是二丫吗?碑上刻的好像不是颜笑笑。”梓墨好奇的问,颜笑笑心虚的脑袋转得飞快,试图想个好点的理由打发过去。
“你愿意跟我们走吗?”美大叔突然冒出这一句话,颜笑笑一愣,梓墨却是难以置信,父亲一向独善其身,鲜少多管闲事,今日如果不是他看不过眼,动了侧隐之心,父亲未必肯帮这个忙。
“你真的要带我走,真的吗?”颜笑笑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
“没错,我带你回去,但从今往后,你不叫颜笑笑,而是梓瞳,我的女儿。”
“父亲,你说什么。”梓墨差点跳起来:“她怎么会是妹妹,您是不是搞错了。”
美大叔皱皱眉:“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记得我们这次出来是做什么的,再找不到你妹妹,只怕你娘的病情就更重了。”
颜笑笑似乎也从这三言两语中听出些什么来,但这是个难得的摆脱未知苦难的机会,傻子才会放弃,她垂眸规矩的应了声:“是的,父亲,还有……哥哥。”
美大叔盯着她看了会才道:“他是你三哥,回家便可以看到你大哥梓萧,我叫梓正,希望你以后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还有些事情让梓墨说与你听,该注意的事情也给我多加注意,别给我乱了分寸。”
虽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家人,但颜笑笑更害怕刚开始那种可怕的逃难生活,梓正说什么她极乖的点头应下,梓正见她还算懂规矩守礼,并没有那些乡野小户的卑微之气,语气也是谨慎,心里暗叹一口气,但愿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妻子这条命能不能救也就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