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郑知府所呈的书信根本未曾递交到圣上手中,而且,不知有谁出来指证,说当日朝延所发放的赈灾粮食都被郑知府私下苛扣并倒卖官粮,以此发了一笔横财。
倒卖官粮可是大罪,但此人有证有据,连买卖官粮的人证都找好了,郑知府百口莫辩,圣上一怒之下,命人革去知府一职,并全家充军流放,郑家人都关押在大牢,只待选定时日便押往祁州这个偏远贫苦之地。
郑家公子彼时正在外游历,不知家中发生何事,只因他在回慧城之前收到一封家书,父亲让他在安心在外游学,不要记挂家里,郑家公子因此逃过一劫,待他回到郑府看到门上封条时,才知家中出了大事。
他知慧城不宜久留,想到父亲在出事前曾对他说,他的未来姻亲家与当今皇后有远亲,皇后专宠于后宫,让他有事务必去临江梓府找梓府的二老爷。
却没料想梓正却避而不见,这件事他也曾有耳闻,他与郑知府是曾有些交情,两家也确实有过口头的订亲一事,可是,这件事非同儿戏,弄得不好的话,连梓府也会牵连进去。
当今国库亏空,再加上前不久刚发生了德城官员收受贿赂事件,圣上震怒,严惩了德城一干官员,这还不算,如今圣上对官员贪污受贿的行为深恶痛觉,正愁抓不到典型,郑知府可不正是撞上了。
圣上特下圣旨严办郑知府,梓府如果出面从中干旋,不但梓府会受牵连,就连皇后在后宫的生活也会受到影响,为了一个已经倒台的未来亲家而置自家的荣华富贵于不顾,梓府上下自是避其锋芒,选择逃避。
梓瞳听闻后皱眉,“青竹,郑家小姐如今应该是关押在大牢吗?”想不到她这位父亲大人看起来正直不阿,原来也是这样的势利之人,梓瞳心下隐隐有些不舒服,如果这犯事的郑家就是那日的郑家,那么她的恩人便是郑家的小姐无疑,只是她心善怎会遇到这样的横祸。
青竹不知四小姐怎的会突然关心起这个郑家公子的家人,莫非是,青竹片刻后了然大悟,听闻这郑家公子曾与梓府许下了儿女亲家,如今梓府的几位嫡小姐都已嫁人,而四小姐是梓府唯一未嫁的嫡女,这么说,这位郑家公子,有可能便是四小姐的未来夫婿。
“回四小姐,奴婢听打听到这么多,这些也还是郑家公子的贴身仆从告知奴婢的,具体奴婢并不知情。”青竹回道。
梓瞳点点头,让青竹退下,这就是她让青竹去打听事情的原因,青竹不但人长得娇俏,办事也机灵,在梓府内人缘十分好,而且她总有自己打听事情的渠道和办法,只要她交给青竹办的事,没有哪一件是办不成的,而且办得也十分漂亮。
梓瞳在房中思量片刻,不行,无论如何,她怎样也要与这位郑家公子见上一面。
“不行,你现在可是大家闺秀,那位郑曲阳是外男,你怎么可以私下去见他,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闺誉有什么影响你知道吗?”梓墨听闻梓瞳的要求,一口回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三哥,我知道你一向对我最好,这位郑公子有可能便是我的恩人,当日若不是他们施了两个馒头给我,只怕我早已饿死过去,又哪里来现在的富贵生活,又何以称之为大家闺秀,三哥,难道你真要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梓瞳见梓墨板着脸,不由摇着他的手臂撒娇,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梓府四小姐,但梓墨一向对她照顾有加,只要她求他,他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这要是让父亲知道,怕是会严惩于我……”见梓瞳双目灼灼的看着自己,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梓墨叹了口气,心里一软:
“父亲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这件事他虽没有出面,但私底下并非真的置之不理,不然的话,你以为郑家公子还能安然呆在府中,只怕早叫下人给轰了出去。”
见梓瞳还是不说话,仍是直直的望着他,梓墨无奈之下,只得说道:“罢了,罢了,我答应你便是,要不然你定要缠着我不放,只是我有个要求,你要见他可以,我必须和你一起。”
“成交。”梓瞳跳起来和梓墨击了一掌,瞬间喜笑颜开,小模样别提多开心了,梓墨笑着摇摇头,梓瞳进入梓府后,或许是生活比以前好多了,整个人长开了不少,原先干黄黑瘦的一张小脸变得红润水灵,皮肤也变得细嫩白皙。
她由以往的一个野丫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闺阁小姐,就连姚老太太也时常说,梓瞳这越长越有当今皇后的风姿,将来必定压过梓府一干女眷。
“四小姐派人来寻郑某有何事请教,没想到梓府内无主事之人,却只来一个黄毛丫头。”郑曲阳看着面前的梓瞳,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
这是个十分骄傲的男子,梓瞳默默的想,眼前的人大约十四五岁左右,看起来与梓墨年纪相仿,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她是黄毛丫头,那么我呢,我妹妹有事要问你,你不必这副姿态。”梓墨上前挡在梓瞳面前,毫不客气的回道。
梓瞳扯扯梓墨的衣袖,梓墨只得噤声,将头扭至一边,退后两步。
“郑公子的事情我已听说一二,我想问的事情却并不是这件事,请问郑公子在去年的五月份,是不是和郑小姐一起经过慧城郊外西山镇的一间茅草屋。”梓瞳又有些不确定了,眼前的人分明一身傲气,并不像是会施灾救济之人。
“茅草屋……”郑曲阳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等等,他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和妹妹还曾在茅草屋外留宿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