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缘的刀刺破白羽的衣衫,直触皮肤,翎雪难以回转,双眼注视那把刀,如果眼睛能迸射出强光烧穿那把刀,或许一切还能挽回,她不能看着白羽,就此,就此终了性命。
“白羽,你我,本就不该遇到,以你的死,换取我新的人生,值得。”千缘没有一分疼惜,一心想着重生。
刀在快要切断生与死时,倏忽,刀被烧为灰烬。
“不!就差一点”功亏一篑的千缘不甘心,恼羞成怒。
“为什么?本座来告诉你为什么。”洞外飞来一团火云,将暗黑的洞穴照的格外明亮。
在千缘面前,火云现出真身,千面鬼狐涅火戾气夺人心胆,红黑狐纹相绕的毛披,一头黑得发紫的发,被孔雀石,黑玛瑙连缀成的发冠束得兼具高雅与妖邪。那对狐眼像一块失去光泽的青绿妖石。
“魔尊,您这是何意?”千缘迎了过去,一副想骂又不敢骂的嘴脸,显得怯懦又卑贱。
“千缘,你这么对待你的心上人,就算我给你新的人生,也只是浪费,你倒是有情有义啊,呵。”涅火一脸唾弃,鄙夷地讥笑千缘。
“魔尊,你耍我,你救我时说让我每日服饮亥时出生之人的血,待到九九八十一日,只要取下白羽的蛇胆,便能摆脱今世之苦。”
“要想摆脱今世的苦痛,何须大费周折,一死即可投胎转世!呵!我送你!”没有痛苦的呻吟,众人始料未及,鲜血刺红了白羽双眼,亦销蚀至心脏。
“白羽,怎样,可还满意?”
“满意!怎会!不满意?谢谢魔尊帮我,手刃薄情之人。”口不应心的虚伪,只是想遮住愚蠢的自尊,也为了抒发自己的怨恨。
“好,满意便好。我,这就放了你二人。”
涅火双手并和,一转推出二指,划出一个漩涡,轻轻一点,念出“百花归寂”,那柳絮设的结立即散开化为烟灰。
“涅火,不。魔尊大人,感谢你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唯有下次再报。”翎雪匆匆拉走白羽,与躲避仇家并无二至。
走到离洞好几里远,翎雪止住脚步,向后慌张得望了望,没觉得有异样,就扯了扯白羽衣袖“白羽,这场闹剧定是涅火一手谋划,他有何意图,旁人难以揣测,我怕我们法力微浅,万一再遇上些妖魔,很难招架得住啊。”
“公主,知道了,我们回龙宫吧,反正唯一可留恋的也没了,走吧。”沮丧而又悲怆的口吻,直叫人心生怜意。
翎雪缄默许久,她知道安慰也是于事无补,在任何为难,尴尬时刻,她宁可安静无言。
回到龙宫,白羽以修炼为由,躲在清心玄冰殿。翎雪时常会觉得白羽不在身边有点索然无味,但总是一来到殿外,又回头,怕打扰白羽。
“太闷了,诶,对了,没几日,就是花依盛会。正好可以去瞧瞧霂梅仙子,沁月仙子她们准备的如何了。”
翎雪一提双脚,身体飘飘乎转了几圈,现出龙身,出了龙宫飞向天宫。
“咳,咳,这不是翎雪吗,你怎么来了,是来看你哥哥的吗,难道,自己的龙宫待不了了,被赶出来了。”南天门守门的小将一面打趣,一面上下打量着翎雪。
“走开,你们这两只斗鸡眼的猪头,敢嘲笑我,你们可知我要去何处?惹我,你们定会懊悔不已!”
“你能去哪,不就天牢吗,我挖掉脑子都能知道。”
“呵,太有智慧了,除了天牢,我好像经常去百花谷,云纱殿吧,我听说一只守南天门的犬,倾慕霂梅仙子,一见到霂梅仙子就,就……结巴得像吞了滚烫的水,要不,我去请她来帮你瞧瞧?”
“翎雪,嘿嘿,仙子,小的嘴拙,小的没好歹,您,您老万万别将刚才这事揣在心里,,小的就跟您开玩笑呢,您别在霂梅仙子面前说什么不好的。”
看着那小将万般讨好,翎雪不想理会,一把扯开,溜走了。
“诶,别,别,别走啊,哎呀。”
云纱殿里无数纤细丝线飞在半空,交错,天梭把丝线缠绕起来,织成一块一块布。织好的布
纷纷落在云里。而仙女们则在忙碌采集丝线,绣图纹。
“霂梅仙子,沁月仙子,”翎雪兴冲冲走了进去,放声大喊,仙女们一被惊扰,停下了手中的活,目光聚在翎雪身上,滞留了一会,又投入烦杂不休的事务中。
“翎雪,你怎么来了。”霂梅仙子欣喜地迎到她跟前。
“霂梅仙子,再几日就是花依盛会了,这里可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
“我们这边还缺采集丝线的,不如,你去百花谷找谷霜仙子,采集金霜并蒂,紫玉月季,绿秋百合,银绣杏花,蓝绒水仙,青鬼花,还有瓣叶火。记住,都要选用百年以上的花骨朵,千万别选初开的灵花。”
“记住了,霂梅仙子,那我,就先去了。”
百花谷内浮起水雾,迷迷蒙蒙,花隐匿在水雾中,偷着露出光彩,蓝绒水仙最为妖媚,不停
伸出自己的叶片,去接露水,浇淋花朵,花蕊一沾水,便欢盈地舞动着,眼前幻
化出虚实不明的蓝衣舞姬,任谁都会驻足不忍离去。
翎雪谨慎走到蓝绒水仙跟前,用手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喂,水仙妹妹,你近来可好。”
蓝绒水仙一脸娇傲,叶子托起脑袋,晃了晃,“你自己瞧不出吗,那自是安闲自在的。”
一听这话,翎雪打起了坏主意,嘴角一抹笑意“你知道吗,小东西,这即刻就是花依盛会了,
哎呦,你说这霂梅仙子也真是过分,她为了制作的仙服更加引人注目,竟想攀越捷径,把这百花谷长得最好的花草全拔了,来织造布匹,哎呀,这下,妹妹难逃一劫,怎么办呢。”
“我……我,那……,我,我又不是长得好的……与我何干,”蓝绒水仙收合花瓣,耷拉着叶子,蔫了。
“你这丫头,是想把这百花谷弄得毫无生机么,你呀,净胡想些点子,来欺弄仙长道人,怎
么,连我的花草你都放不过,得一一调教一番。”谷霜仙子拨开水雾,翩然而至。
“不,不,不,岂敢,岂敢,谷霜仙子,我也不过是闲来无趣,逗弄她一下,何来调教之说。”
“你哟,要这顽劣的秉性不好好拾掇,怕也难觅中意的夫家,现今你大哥被玉帝罚受地狱之火,可还有谁管得住你。”谷霜苦恼地笑了笑,接着提起长袖,点了点翎雪的额头。
“谷霜仙子,您就别操心我了,我找你,是有要事要办,霂梅仙子让我来取织缝仙服的花骨朵,她还特意嘱咐,这花骨朵必须是百年以上,还久未绽开的。”
“急这个作甚,你这许久未至,还不许我叨唠啊,来吧,霂梅仙子要的我已早早备下,你去随我取来吧。”
“是,谷霜仙子。”
“记住,这白玉叶易碎,要是不慎打破他,花骨朵枯萎,那你就少不了要挨一顿训斥。”谷霜把花骨朵装在状似白玉碗的叶片中,细心叮嘱。
“我记下了,谷霜仙子,我定会牢牢捧住,不会有所差池,您就安心去照料花草吧,我走了。”
怕误了时间,翎雪没有停留之意。
“霂梅仙子,我把你要的悉数带回,你看看,可有少的。”
“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之理,得亏有你的帮忙,最后一件仙家的衣裳也快赶制成了。欸,你想看看我为你准备的……”
“当然想,当然想”一提能勾起兴致的事,翎雪总会难掩喜色。
容衣阁内收着各仙家的服饰,按着仙术道行依次摆放,件件精致,每一件都下足了功夫,“哇,
一年复一年,这些衣服出自仙子之手,真是难分伯仲,每一件都巧妙精细。”
“行了,你这是明着巴结我呢。怎么会难分伯仲呢,对待衣服的心不同,做出来的成效自然不同,你像那些常与人交恶的仙家,给他们量体裁衣,我必然不会非常伤心,而时常作弄人的神仙呢,我也压根不会把这时间费在他的衣服上。就比如……,呵呵。”
霂梅转开盯着衣服的眼神,调皮地把目光投向翎雪,忍不得暗自偷笑。
“霂梅仙子,我平时就,就时常去捉弄谷霜仙子,谁,谁让她老是和我唠叨个不休的,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没个数吗……”翎雪慌张解释起来,虽然她知道霂梅不会故意把他的服饰乱做一通,但还就这她的那股子顽皮劲,没准她真的没有用心做她的衣服。
“哟,我的翎雪妹妹几时起学会心虚,害怕了,每年我对待你衣服都是未有一分懈怠的,我不过是以目示意,你就慌不择路了,看你的模样,倒让我想起白羽那丫头。”
“她……哎,你可别提他了。”翎雪颓废地靠在柱子上,垂下眼帘,失了神。
“白羽?白羽怎么了,你何苦这般沮丧?”霂梅也停止笑声,移着步子,靠近翎雪。
“我也不知该如何,如何去帮她,她流连凡尘****,终究为情网所困,寸步难行,这也怪我,没能及时劝阻,才导致她现在活得这样难堪。”
“世上****,又有几人能摆脱,命中有此劫数,旁人又何须强加干预。”霂梅以长者口吻慰藉,又好像若有所思。
“霂梅仙子,这些我也不懂,我只是不想她难以回头……现在,哥哥正焚受地狱之火,而白羽又……也只有你这儿最让人感到舒服了。”
“是啊,我这倒也时常清闲,你要愿意来,我也不会赶你。对了,差点把要紧事忘了,你的衣服就在前面,快跟我来。”霂梅拉起翎雪,径直前往放置龙族衣服的屋子。
“衣服,可真美,仙子,你做的服饰,每一年都能让我惊叹,这个叫什么名字啊。”
“水凝烟,她可是用百花谷的烟气作染混入蓝影丝线,严密缝合,不仅要抓的机缘,还要投以日夜不休之力,为了你这衣裳,我们姐妹几人不知苦熬了多少时辰。”
“仙子,你能如此待我,我何时能报答你的恩德呀,不如,为你觅得如意情郎,做一对神仙眷侣,人人称羡,依我看,那个墨宸就不错,你要是能把他收入怀中,那他也无暇顾及其他事了。”
“得了,得了,把他拥入怀,就连远远望一眼也是我的福分了,你这不是抬举了我么,不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