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时节,北风呼呼叫嚣,天空灰灰蒙蒙,雪花稀稀疏疏随风飘落。
洛城各个酒楼饭馆内是一片热闹,觥筹交错,歌舞笙箫,一派祥和迷离景象。大街上却是难掩冬日萧瑟,少有行人,偶见几个,亦是匆匆而过。
黄昏时分,一个乞丐驼着背,走路歪歪斜斜,好似站也站不稳,一步一步蹒跚向着某家饭馆大门而去。
仔细看去,乞丐左手仗着一根枯木棍,右手端着一个缺了两个口的碗;头发布满灰尘,凌乱蓬松,两鬓已经花白;衣服破旧不堪,鞋子更有一个大洞,漏出一个脚丫,被冻得似乎要留出血来;全身微微颤抖。
也不知他在和店小二谈些什么,一副卑恭模样。只见店小二满脸厌恶,挥了挥手,便不在理睬。乞丐又朝着下一家酒楼摇摇行去。如是好几次,店小二中温和的向他挥手怒骂,凶神恶煞的或是正值烦心的,更是不会放过补上一脚消气的好机会。
看来,冬天对于一个乞丐而言,更是一个严峻的挑战。不过还好,今天总算是讨到了一些口粮,虽是剩饭残羹,但也总是可以填饱肚子的。
讨着了吃的,也算没有白受几脚,白忍辱骂,他总是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向着城的边缘上一个破旧寺庙一瘸一拐走去,显然是在乞讨中受了些伤,不过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知这是家常便饭了。
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家’’。还未踱进门,断断续续的呱呱声就传到耳里。乞丐走近瞧了瞧,是一个八九个月大的婴儿,周身裹着襁褓。襁褓虽是有些陈旧,到还干净,胸前戴着一枚玉佩,呈正八方形,一面是太极图案,一面上书一个木字,也不知价值几何。玉佩与这襁褓却是显得不怎么和谐。
乞丐取下玉佩,欲转身就去吃饭睡觉。不再理睬,可就在转身瞬间,心中嘀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父母因何缘由竟然狠心将他丢弃在这破庙里,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一个人住在这里,也非常寂寞无聊,既然这小子被丢在这里,我就把他养着,日后多个小叫花,也好陪我解解闷,遇事也可有个人支使呼唤。
于是,乞丐又转了个身,抱起婴儿朝着他自己收拾的床铺走去。放下婴儿后,急急忙忙吃了讨的饭,又向着城中一步一步蹒跚而去。见他到了一家当铺店,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换了些金币。有向一家米店去买了些米,不知用玉佩换来的金币还剩几许。
回到寺庙,他捻了少许米在破碗中,又掺了些水,又找了一根小木棍,在碗里搅拌杵磨。一刻钟不到。算是制成了米汤,充当奶水给那婴儿喂下。这孩子到也好伺候,喝了米汤,就不哭闹了,慢慢睡去。
日复一日,乞丐依旧日日乞讨,不过见了旧布旧衣也顺手带了回去,用来给小孩取暖。转眼间,两年多过去了,当初的婴儿已经三岁有余。
老乞丐上街入门要饭,也时常带着小叫花,不为别的,只为带着他更易博得人们生出悲天悯人之心,进而获得施舍。
且说这孩子今已三岁有余,吃饭走路皆与寻常孩子无异,看那眼神空灵清澈,应该甚是机灵,不似痴傻,却不知为何,至今不言一语,发声亦是哭声。每每想到于此,老乞丐无不锁眉叹息。摇了摇头,暗哎一声,又带着孩子朝前缓慢走去。见包子铺,上前费尽口舌,总算得了几个包子,也不管行人异样眼光,虎口便吃了起来。待口足腹饱后,找了一墙角台阶处坐了下来歇歇。
俗话说:饭饱思睡。这一老一小叫花正要睡去之时,一算命老道向他们走了过来。不禁又将他们惊醒,虽是乞丐,看他表情,对此也是甚为不满的。
那老道也不管,只是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有意思。”
老乞丐脸上由不满转为不解,疑惑地问了句:“你这道士莫非痴了癫了,自说自话什么有意思有意思?”
老道也不怒,接着笑问:“这孩子可是你的,你姓什名什,他又姓什名什?”
老乞丐更加迷惑,说:“你这道士当真无事可做,怎会闲得问我这一乞丐的姓名?”
老道还是笑了笑:“你只管说便是了。”又从包里取出几枚金币,笑着递给老乞丐。
乞丐见了金币,立即起了身,笑脸迎上,双手接过金币。说道:“这小叫花不是我的儿子,老乞丐我姓什名什,我也记不清了,倒是这小叫花,还未有名字。”又将他如何捡得这孩子,如何幸苦养这孩子,一一道来。
也提了那捡着这孩子时胸前的玉佩,至今这孩子仍然不会说话的事。更期待这个大善人会去赎回玉佩交于他,治好这孩子的口哑之病。
老道行走世间多年,哪会不知老乞丐心思。却也不点破,只是又笑了笑,说:“想必这孩子是姓木,既然遇到贫道,想来也是缘分,那我就为他补上一卦,取得一名,也不妄这相遇之缘。”
于是,见他取出卦签,其上空无一文。又见他不知在地上画了什么图案,接着看似随意扔出所有签在那图案之中。奇异之是却发生了,那些签只九根立在图案中央,其余全都到在地上。更为怪哉的是,原本没有一字的签上,慢慢生出一行行文字,现完九行方止。毕时签亦倒地。老道取出字签。
其上曰:无生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道归一,生生不息,九龙显,终化无。
老道思忖片刻,便道:“这孩子以后就名无一,姓木名无一罢。”
此刻老道却是不笑了,也不知为何。见他欲言又止,只是叹了一声,便走了。任凭老叫花呼唤,终也没有回头在看他们一眼。也不说那孩子是否哑了,不管那老叫花如何疑惑不解。
走远了后,老道又自言自语唱一曲《天不容》,其词曰:
襁褓中,谁人悲丶竟父母双亡。幼年时,更堪叹丶那坎坷形状。道道道,何谓道,命命命,谁掌命,天苍路茫任人闯。
风流兮,千军莫挡,气昂昂头闪金光,威赫赫荣耀高堂。奈何天,煞星孤王,昏惨惨黄泉路长,木荣荣争夺坟旁。
唏嘘兮,世间恩情,梦中功名,三春看破,佛地钟响。这就好,水中探月,雾里赏花,邵华去之,云舒梦朗。
其曲调时而哀绝九转,时而豪情激昂,不知谁人作曲,谁人填词。唱毕,老道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