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耀华
嘉庆年间,襄阳一带盗贼猖獗,官府夜夜派人设伏捉拿,怎奈一些行走江湖的贼人们轻功了得,即使被发现后,也在眨眼工夫逃得无影无踪,官府的捕快们无可奈何。
这时候,官府的师爷给守府大人出了个主意,请真武山上的一休大师出马,帮助捉拿盗贼,因为一休大师带了两个高徒,就是王五和赵六。这王五赵六的绝活是甩飞镖,有百步穿杨之能耐,也就是说,在百米之内,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只要他们的飞镖一出手,保证百发百中。因此,襄阳一带无人不知王五赵六的本事。
事关捉拿盗贼之大事,守府大人亲自到真武山上去请一休大师。
听了襄阳盗贼之事后,一休大师爽快地答应了。守府大人高兴地说:有大师的两个高徒下山相助,必会活捉盗贼们,襄阳百姓又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正当守府大人高兴之时,一休大师却说:大人,老衲答应助你,但只能派一个徒弟下山去助你一臂之力,因为我的两个徒弟都还没有出师,没有出师是不能行走江湖的,考虑到捉拿盗窃是安抚一方百姓的大事,老衲就破例让一人先出师吧。
守府大人说:既然如此,一人下山去助我也就可以了。
接着,一休大师邀守府大人观看王五赵六的出师考试,守府大人欣然同意,说:我刚好可以开开眼界。
考试就在山上进行。山上扎了两个稻草人,王五赵六各持三枚飞镖站在百米之处。开考之后,王五赵六各甩出一镖,王五镖射中稻草人的手腕,赵六射中稻草人的眉心。
第二镖,王五射中稻草人的脚脖,赵六射中稻草人的胸口。
第三镖,王五射中稻草人的小腹,赵六射中稻草人的咽喉。
虽然各自三镖三中,可是王五飞镖所射中的位置明显不及赵六,赵六的飞镖镖镖射在要害之处,可谓技高一筹。
显然,赵六出师成为定局。
正当守府大人和众人为赵六叫好时,一休大师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笑过后宣布道:徒弟王五出师,即刻随守府大人下山,捉拿盗贼,除暴安良。
一休大师的话一出口,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个个张大嘴巴呆在那里。
吃惊过后,赵六首先冲一休大师哼了一声,然后道:师傅太偏心了。
一休大师笑着摇了摇头,说:老衲没有偏心,你继续修炼吧,你还没达到出师的水平。
这时,守府大人也出来打抱不平了,说:大师,明明是赵六的飞镖射得准嘛,这、这、这……怎么出师的却是王五?大师是不是弄错了?
一休大师笑着对守府大人说:大人,老衲虽然老眼昏花,但还不至于昏花到辨不清二人能耐的地步,老衲真的没有弄错,王五真的可以出师了,赵六还需要继续修炼。相信老衲吧,带王五下山,他一定会不负所望。
守府大人疑疑惑惑地带着王五下了山。
三个月后,襄阳一带的盗贼悉数被擒,而且他们都是在王五的飞镖或射中了手腕,或射中脚脖,或射中小腹之后,再也不能飞檐走壁才被捉拿的。开堂审理之后,按律定罪,有罪大恶极的判了死刑,次者发配边疆充军,轻者坐三五年牢狱,最轻者打了几十大板,再狠狠地教训一顿,放回去洗心革面。如此一来,守府大人受到朝廷重赏,百姓没了盗贼侵扰,皆大欢喜。
出于感激,守府大人再次到真武山上去见一休大师,当面道谢、奖赏之后,守府大人问一休大师:有一事本大人始终没弄明白,那次出师,赵六的飞镖明明比王五射得准嘛,可你为什么不让他出师?
一休大师二话没说,叫来王五,命他再甩三镖出去,看看能不能射中赵六所射稻草人的位置。王五遵嘱,一扬手三镖同时甩出,三枚飞镖一枚射在眉心,一枚射在胸口,一枚射在咽喉,与赵六当时所射的位置分毫不差。
守府大人目瞪口呆。
一休大师说:看到了吧大人?这就是王五的本事。
守府大人不解地问:那王五在出师考试时,为啥没射中这样的位置呢?
一休大师说:大人差矣,不是王五射不中这样的位置,而是他不想射这样的位置。
守府大人说:本大人愿闻其详。
一休大师说:老衲倒是要先问一问大人,这次捉拿盗窃之后,是不是按律定罪,当株者株,当罚者罚,当训者训,当放者放?
守府大人说:正是如此。
一休大师正色道:这就对了。假如这次出师的是赵六,而不是王五,那么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那些所有的盗贼个个必死无疑,但他们不是死在刑律之下,而是死在赵六的飞镖之下。大人在出师考试时已经看到了赵六那凶狠的样子和甩出的飞镖,那可是镖镖都要人命的呀。
守府大人若有所思,说:本大人还是不太明白,大师可否说得更清楚一点?
一休大师笑道:大人,老衲以为,练武之人不仅要练习武艺,更重要的是修身养性,只有这样,武功修为才能达到最高的境界。王五不仅在武艺上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且他的修为也已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就用捉拿盗贼这事来说吧,盗贼也分主犯从犯,也分惯犯新犯,有罪大恶极的也有偶尔为之的,所以不能把他们一概赶尽杀绝,这样,也就不能把他们统统的一镖射死,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而不能复生,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不该死者也一镖射死,是不是太没道理了?王五就悟出了其中的道理,赵六还没有悟出来呀,所以,尽管他的武艺也已经是相当高了,但他的修为还不到家,故出不了师呀。
一休大师的一番话,把守府大人说得连连称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说:大师真乃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