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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莫天昭在空中变了个身形,如按他的惯用手法将会是一个倒飞斜刺过来,季云很清楚他的路数,只要他有心避过这凛冽的杀招就是绝对能挡开了去的,但是他没有,他却反而缓了动作,偏偏转过身体迎向那一剑——他是做好了一心求死的决心!

等莫天昭明白过来他心中所想,要收回那一剑已是来不及了,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钝响,剑插入身体的声音,莫天昭手中的剑刺穿了季云的身体,正中他的要害,噗地一声从他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血雾散开,一滴一滴混在雪花中飘落下来,他的身体一软,如同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直坠向下。

“季云!”莫天昭神色一慌,向他飞身过来,手一拉将他抱于怀中,汩汩冒出的殷红已将他整个人染成了红色。

“皇上,你赢了。”季云勉强开口道。

“季云,你不要说话了,护住元气,朕马上传御医。”怀中的人是他亲如兄弟的朋友,他竟然真的杀了他,莫天昭一想到此就难过得不能自己。

季云拉住他,露出笑脸,“不用忙了。”

“季云!”莫天昭脸色一凛,他气他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皇上,”季云脸色越来越苍白,却还是一直微笑着,“能得到皇上的赏识是季云今生最大的骄傲,只是季云不能再陪皇上走下去了,季云愧对皇上亦愧对义父,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能死在皇上手里也算十分荣幸,季云已没有遗憾了。”

“季云,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给朕听着,朕一定会让御医治好你,你要给朕好好活着。”莫天昭严词命令,希望这样能将他留下,眼里尽是伤心难过。

“这样已经足够……”季云轻声笑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季云——”

亲手杀死自己患难与共的朋友怎么会不悲痛?莫天昭仰天长啸,回声在冷院阵阵传开,飘去更远的地方,听者无不悲伤落泪。

莫天昭将季云的身体放开,站起身面向无涯和梅妃,眼中的杀气又重了一层。梅妃后怕地往无涯身后避了避,低着头不敢直视莫天昭的眼睛。

莫天昭和季云的友情有多深她是再清楚不过,莫天昭当初才从西岐归国之时,势单力薄,常受其他皇子的排挤和责难。季云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手的人,也是实实在在对他好的人。一次,皇帝秋猎,莫天昭不知怎么得罪了当时的三皇子,三皇子就把他当猎物用箭射,还好当时比他们都大的季云及时出手帮莫天昭挡了一箭,不然哪还有今日的莫天昭!也不知道是不是季云真的那么有眼光,竟真的押到了一块宝上,莫天昭确实是一块帝王料,在皇位争斗中胜出。莫天昭翻身之日,也是季云出人头地之时。患难与共过的兄弟情比金坚!

“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杀了她!”无涯手中的刀更加紧贴赵晚雪粉白的脖子,锋利的刀刃已带出一丝血痕,看得人心惊肉跳。

莫天昭一脸冷酷,“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宫吗?”

“不信你就试试看。”看着赵晚雪脖子上的伤口流出一丝血来,莫天昭不心疼是假的。

“你如果敢伤她一根寒毛,我保证让你碎尸万段!”

“放开!”无涯厉喝道。

莫天昭欲要退让,只听得一旁的冷无双开口对无涯道:“我劝你还是莫要再往前走了。”

无涯挑衅地挑眉看向他,“我走了又如何?”说着又推着赵晚雪往前走了两步。

冷无双冷冷一笑,笑容仿佛暗夜修罗,“是时候了。”

刚说完,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一股剧痛袭来,无涯手中刀落,抱住头一下子栽倒在雪地里抽搐嘶吼,浑身疼痛难忍,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血肉,又像是有人用棍棒在抽打他一般,脸上肌肉扭曲变形眼睛凸出狰狞可怖。

爹死了,无涯也死了,梅妃吓得连连后退,摆手摇头道:“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整个人在残酷的现实和失去亲人依靠的巨大打击下疯了。

莫天昭不解地望向冷无双,没想到那么棘手的事情竟这样轻易化解,冷无双还是一惯地冷淡,“他中了我的蛊。”也不看莫天昭一眼,就走过去将赵晚雪一把搂进了怀里。

还好你没事!

“无双哥哥……”越过冷无双的肩头,莫天昭受伤难过又愤怒的神情映入赵晚雪的眼帘,她不由为之一怔。

莫天昭定定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眼中的火焰像是要将他们毫不留情的燃烧成灰,脸上沉痛的表情又是万般不忍,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如滔天巨浪般翻滚汹涌。

先前看她被无涯挟持,他是既担心又害怕,他真怕万一失手她就香消玉损在他面前,他无法想象那将是一个怎样的场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因失去她而发疯。等在一切危机解除,他终于能缓得一口气来,可立马又有事让他气氛不已。

冷无双凭什么能那样抱她,抱她的只能是他,她是他的女人,他最爱的女人!

爱?!

这个词让莫天昭一个激灵,他终于明白他对赵晚雪那么强烈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一想明白赵晚雪在他心中的重要,他们两人相拥的画面竟是那么刺眼,不由道:“你们亲密够了吧!”语气就像抱了一大罐子醋狂饮,酸溜溜。

冷无双皱了下眉头,依他这些天来的观察,赵晚雪和莫天昭两个人其实在对方心中都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彼此相处的方式又糟糕到不行,以互相伤害为乐趣,没有人愿意向对方低头。要是哪个人对对方只是好一点儿也不至于这样。

冷无双把赵晚雪当作亲妹妹一般看待,他自然是要帮赵晚雪。

回头正欲揶揄莫天昭几句,赵晚雪却拉住了他,“无双哥哥,好难受……”声音细弱蚊蝇吟,压抑着万般痛苦。

“晚雪——”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赵晚雪身下全都是血,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冷无双和几位太医围绕在她床边忙翻了天。

早在梅妃抓住赵晚雪之时,她就因嫉妒和愤怒狠踢了两下赵晚雪的肚子,嚷嚷道:“我让你有得怀,没得生!”季云知道莫天昭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和重视,及时出手相助了一下,赵晚雪才幸免没有吃更多的苦头。

只不过事情就果真应了她恶毒的诅咒,莫天昭和季云决斗的时候,赵晚雪就感到肚子十分不舒服,有东西从她下体滑下来。

那个时候赵晚雪的心情矛盾极了。她从来没有预期过这个孩子的到来,从来没有!莫天昭和她的关系那么坏,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两个人就像两把利剑,在一起只能会是互相伤害和剑拔弩张。她没想过要这个孩子。当孩子要从她身体里滑落下去,她反而有一丝解放的轻松和畅快,或许这样就不会有一个包袱和负累让她去承担。但是她又隐隐的觉得难受,这是她作为女人心底里最柔软的感知,那毕竟是一个生命,她又有一点点想要挽留,有一点点心动。

剑光闪过她的眼前,提醒她这是多么危急的关头,她要有一点点异样的反应,莫天昭一定会分心成为失利的一方,或许还会命丧眼前。她忽然就犹豫了,那些曾经的过往一点一滴浮现眼前,纠葛缠绵狠扎进她的心头,她是想过莫天昭死了该多好,可要是他现在就死在她面前她又胆怯的不敢去面对。

她就一直忍着,面不改色地坚持着,表面上装得像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个跟她无缘的孩子正在离她远去。

莫天昭终于赢了,无双哥哥也将无涯制服了,梅妃也疯了,她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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