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声和鞭炮声响彻这个皇宫,沈宁宫内宫人们正忙成一团,主殿正中间,一身红袍的刘栀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的陆春。
“王爷,陆春无用,若妃昨日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陆春瑟抖的说话,手脚都颤抖着,眼睛一直看着地面,不敢直视刘栀的眼睛。
外面,道贺声一声又一声,全部被隔绝在宫殿外。喜气充满了整个沈宁宫,来往庆贺的人不绝如缕,刘栀的眼睛都是冷气。冰山融化般将整个宫殿都降到冰点。
“昨日?那你今日还有命来见本王。”
刘栀的声音低沉冷冽,空气被冰住。他一改玉瓯王爷的本色,恢复了厉月教教主厉戚专属面容,冷峻的侧脸削着陆春的每一寸肌肤,陆春屏住呼吸,抖得更加厉害。
“奴婢以为若妃和苏一品一道离开的,今早奴婢才看见苏一品和皇上一同出现在甘泉宫,奴婢才知道……”
陆春见刘栀的神色更加的严肃,整个宽阔的宫殿被一层又一层的寒气包围,陆春噤声。
“启禀王爷,宾客接近到齐,王爷该去安和殿拜见皇上了。”
安静的宫殿忽然传来太监的声音,太监的到来暂时打破了刘栀蓄势待发的怒气。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手里捏着的衣服碎片,没有任何额外的话语,他只收到一块碎片。
太监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陆春,不明所以,但见刘栀神色不对,可又不能不催促。张德大总管都已经托人过来催促好几次,再耽误得误了时辰了啊……
“王爷。”
太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呼唤了刘栀。
刘栀将手里的粉色布碎紧紧的捏着,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太监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奴才打扰王爷办事,求王爷饶命。”
所有的一切已部署完毕,一张小小的布碎会阻止这场战役吗?
刘栀的薄唇抿出一道冷冽的弧度。大红绸缎没能为刘栀冰冷的脸添加任何的温度。他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起身,然后便踱步出了宫殿,准备参见皇上后便迎接新娘。
一旁的太监急忙起身跟了出去,陆春已经惊吓得无力的瘫倒在地,她的膝盖已经完全不能支撑她的身体了。一会,宫人们将成婚大典必备的膳食端送到宫殿,陆春双眼依旧盯着正中央刘栀刚刚站立的地方,仿佛刘栀还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陆春姐姐,您不用伺候若妃吗?”
小宫女们见陆春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关心的问出声。
听到“若妃”二字,陆春便找回了魂魄,身体也瞬间恢复了机能,灵巧的站直身子,然后便冲出了宫殿大门。
安和殿内,气氛表面平和,实质剑拔弩张。正中央,刘迷迭端坐于圣座上,左边是“念阿淇”盛装红妆的看着殿中央火红衣服的刘栀。
“今日,乃皇弟你的大喜之日,自家人便不必过多繁文缛节,你且去接新娘罢。”
刘迷迭一脸温和,他的眼神充满正气,言语中均是对刘栀这个弟弟的关爱。满朝文武皆感叹皇上爱护手足。
“谢恩!”张德嘹亮的声音穿透着整个安和殿。
然而,刘栀却没有及时的双膝跪下,众人们皆等着他的谢主隆恩。刘栀只是将视线放在“念阿淇”身上,“念阿淇”不敢直视刘栀的眼睛,她怕自己被看透。
刘迷迭感觉到身边的人躲闪的神情,体贴的将手附在她手上,“念阿淇”回看一眼,感激的笑了笑。这一笑,刘迷迭忽觉异常……
“臣弟还请皇嫂对本王说几句吉祥话再谢恩也不迟。皇上,您不会怪臣弟犯上了吧?”
刘栀语出惊人的,直接向皇后要好言好语,一旁的官员们皆面面相觑,不知刘栀唱的是哪一出啊。
“也怪朕想漏了,皇后你便说两句吧。”刘迷迭笑着,仿佛他也在看一出好戏。
“念阿淇”为难的看着刘迷迭,一会眼睛又深深的看着刘栀,一开口说话,声音便露馅了,她刚刚竟忘了这一层。
“皇后,王爷还等着呢。”
刘迷迭握着“念阿淇”的手,爱怜的看着她,声音虽催促着,但语气皆是宠溺的。“念阿淇”刚想开始祝刘栀和谢晚潮百年好合,宫殿外便响起太监的长长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
刘迷迭握着念阿淇的手忽地用力了一下,念阿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一身藏蓝色的朝服,时间没有带走她的年华,一串朝珠长长垂下,佛头垂于她的后方,如此正式的妆饰,太后是有意为之。
“众爱卿不必如此大礼,今日主角乃咱们的玉瓯王爷。”太后的眼光转向了刘栀,大殿上的刘迷迭神色无异,只是特地起身下来扶住太后。“栀儿的成婚大典,怎不等等母后?”太后那慈祥的笑容说着并不平和的话语。
刘栀的眼睛有各种怒火在交织,大殿上的龙仿佛也是一条会喷火的龙,随时就会喷出一出准备好的戏火,现在就等着双方的耐性了。
刘栀的视线从“念阿淇”身上,慢慢得移到太后这边,只是眼睛低垂,没有直视太后那让他极其不舒服的笑容。太后放下搀扶着她的刘迷迭,一人靠近刘栀:“栀儿,怎还不接新娘子?咱们的护国君和谢大将军可是会等急了的。”
太后这一语双关,刘迷迭算是明了。她又在自以为是的帮自己,这次朕偏偏不让你帮。
“玉瓯王爷。”
刘迷迭咳了两声,文武百官的视线便聚集到皇上身上,都等着皇上的下文。
“你长这么大,朕作为你的兄长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今日,朕去替你接了新娘,你可接受啊?”
刘迷迭这一出声,所有人皆跪在地上。“皇上,这万万不可,咱大捷王朝可从没有皇上亲自替王爷接王妃的,这坏了祖制可不好啊。”
“是啊,皇上,您得遵从我们大捷王朝的祖训啊。”
……
百官们百张嘴碎碎念,刘迷迭完全当他们透明。
“今日,我刘迷迭不是大捷王朝皇帝,刘栀不是大捷王朝的玉瓯王爷,所以替咱们刘栀迎接新娘的决定,便这样。”
刘迷迭的眼睛是一直对着太后说的,明显,他跟太后较量上了。“念阿淇”站在太后身后,或许是感动与刘迷迭忽然的举动,她上前,轻轻地出声:“我不是‘念阿淇’,所以我陪你去吧。”
刘迷迭点了点头。
殿外的太监的声音再次传入整个宫殿:“新年已到,请玉瓯王爷出殿迎接。”
刘迷迭刚牵着“念阿淇”的手准备出去,刘栀的身手极快的拦住了他们,那阵红色的风吹动着“念阿淇”额头的燥热。
“皇上,您确定您今日不是皇上?”
“念阿淇”看着刘栀眼中忽然冒起来的杀气,曾经在沈宁宫那袭对话让缨释若知道刘栀接下去欲做什么。
“王爷,上一刻或许皇上不是皇上,可是这一刻,皇上依旧是皇上。”
刘栀复杂的看着“念阿淇”振振有词,明知道这句话是在强词夺理,可他不忍心回绝。那块碎步让他以为她被人挟持,差点都让他想放弃这次计划。当他看到大殿上那端坐着,眼光却一直放在他身上的“念阿淇”时,他忽然就松了口气……
刘迷迭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念阿淇”笑。
“臣,谢主隆恩。”
最终,刘栀妥协。
“哀家也替栀儿你接接新娘,今后你可得和新娘早些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王爷呢。”太后的笑里始终藏刀。
“臣谢谢母后。”刘栀双膝下跪,在外人看来他的谢恩极其的诚恳。
锣鼓声响彻,“念阿淇”离开安和殿的时候眼睛还不住的回望,她希望刘栀能明白她现在要做的,她希望他能沉住气。
有一条大鱼要出来了,刘栀,你再等等好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殿去接新娘,刘栀看着“念阿淇”的背影,他知晓她的想法,却不知道原来还有条大鱼。他放弃了安和殿的兵刃相见。
刘迷迭刚在大殿喝的茶事先早被谢将军投了无色无味的毒,可却不会检测毒性,它只会让服用它的人无法运作真气而已。
刘栀不知道有这一出,他只是想二人直接在这较量,解决多年前的死结,屏退他人,便可不伤害无辜。如此一来,大战便要来了……
沈宁宫内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刘栀只身回了这,等待新娘的到来。
刘迷迭去接新娘明摆着为了将新娘控制在自己手里,那样便又多了砝码,刘迷迭不会不知道谢大将军膝下无子无女的,稍微一联想,他便知道谢晚潮是谁。
护国君栗南和谢将军见是皇上来接,诚惶诚恐的行礼。谢将军暗叫不好,栗南倒云淡风轻。队伍随着皇上的轿子往沈宁宫过去,谢将军不时的在栗南耳边问,“计划有变,我们接下去如何?”
栗南笑着说:“接下去,咱们便退。”
谢将军惊愕的看着栗南,脚步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