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摇头。“有时候人活着不一定是好的,能安然离去,重新投胎,忘却那些人,那些事,重新做一个纯粹的人该多好啊。我多么希望,我能重新再投一次胎,我只希望我能在一个小村落,那里有山有水有平凡的父母,没有尔虞我诈。若姐姐,你保玉瓯王爷没有错,如果迭哥哥死了,我便随他去罢。来生再一起重遇,可是我再也不要爱上他,我只希望能做他的亲妹妹,一辈子能得到他的呵护。”
“苏丽,你别傻。你这样,苏一品会伤心的。刘迷迭不会死,我缨释若用我的命发誓,如果刘迷迭死于这场浩劫,我缨释若愿生生世世不再为人,投胎皆为畜生。”
缨释若心想:“就算要我和刘栀双双死于刘迷迭的剑下,苏丽,我也会为了你,保住刘迷迭的命。”
“若姐姐,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欢你。不要这样,一切由天决定好吗?我们都不要插手好吗?你就当今日从未见到我,保你自己,也保我。可以吗?”
苏丽拉着缨释若的手臂,唯一的一次,苏丽的脸上散发着坚毅的模样,就这一刻,苏丽在缨释若的心里,已经出落得如一个饱经风霜的女人。有太多的故事,缨释若无法告知苏丽。可是,这些错综复杂的东西,总得解决。
如果答应了苏丽,听天由命,不就代表着要缨释若眼看着刘迷迭和刘栀自相残杀吗?
“若姐姐,答应我好吗?由天决定。”
苏丽的手微微颤抖。缨释若为之动容,于是她点了点头。本想持剑自刎,换来天下的太平。缨释若这一点头,注定要有血雨腥风。
苏丽抱着缨释若,说:“若姐姐,玉瓯王爷大喜之日,你陪我出宫一趟好吗?哥哥也一起去。”
刘栀的大喜之日,缨释若跟刘栀约好她要回圣女宫的日子。出宫后,顺便回圣女宫,或者带着苏丽一起走,他们的恩怨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忽然,缨释若有个想法,她想带着苏丽一起逃离这个地方。
今生,与刘栀已经无缘。去哪都一样,圣女宫还是天涯海角,刘栀已经不能来寻她了。就算这场战役赢得是刘栀,他坐上宝座的同时,鸾殿上母仪天下只会是栗汐……
“好,我们好好玩一场。回去收拾行李,我们明日便走。”缨释若从袖口拿出一张手帕,手指用牙齿咬开一道口子,将手帕摊在地上,想了想。
她在手帕上写着:“皇上,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杀了人,你会保我。现在,若儿再求你一件事,如果你也杀过人,那,请对独存的他手下留情;如果你也曾经深爱过,请爱你爱的人在乎的人。你没有为我画下整个皇宫,可是我还是要和这个世界告别。再见,皇上。谢谢你曾经不及回报的护着我。”
最后,缨释若在手帕的右下角,写上了“缨释若”三个字。她还在空白的地方画了几朵樱花。
那个在樱花树下自刎的少女,要与那个说好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知己告别了。血色的手帕在阳光下显得尤为闪眼,每一个字都融着缨释若的血。手帕上的艳红,刺着她额头的樱花印记,她的樱花印记在阳光渐渐从深粉变成血红般。
苏丽看着缨释若,遗憾的说:“如果若姐姐你像爱玉瓯王爷那样爱我哥,便不会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般的诗词了。”那样,我才会心安。娘对哥做的事,也能灰飞烟灭不再让哥心殇。
苏丽笑得有点戚戚然,那句话她不敢让缨释若听到,所以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刘栀,你哥一定会是我一生中的最爱。可是,偏偏永远有那么一个人,所以,我不能爱苏一品,也不会爱苏一品。”
苏丽叹了口气。她会让他俩在一起的。
缨释若将那血红的手帕细细的折好,放在苏丽的手里。“将她交给小丝吧,明日就我们三人走。”小丝是苏丽从苏府带来的贴身丫鬟,缨释若知道,她也是苏丽最信任的人。“如果,我是说万一,我希望它能让皇上留下刘栀的命。”
苏丽点头,她懂。就算缨释若要抛下一切远离皇宫这个是非地,她依旧放不下那个她爱得骨子里去的那个人。“嗯,好。”
“明日,我来品汐殿寻你和苏一品,你记得和你哥说。”缨释若提醒。
苏丽笑着点头。“我知道,若姐姐,就等你了。”
缨释若匆匆的回到甘泉宫,吩咐着陆春收拾行囊。陆春见缨释若神色不淡定,忙担心问:“若妃,您身体不适?奴婢再去煎幅王爷送来的药?”
缨释若摇头,“没事,你只管替我把衣物收拾好便罢。”
陆春疑惑,小声的嘀咕。“若妃,不适后天再走么?怎您今日如此的匆忙的。”
缨释若没回应。只是再次吩咐陆春:“先替我准备笔墨吧。”
陆春应了声,手脚利落的将笔墨纸砚准备完毕。而后,她在一旁研着墨,一脸阴霾的看着缨释若。她总觉得有事发生,可不敢问缨释若,她还得时时刻刻向王爷回禀缨释若每日的情况呢。
缨释若特别不适应的提起笔,在那张雪白的纸上写上她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字,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忽然想起什么,缨释若遣下了陆春,自己边研墨边写。
只见,她写着:“玉瓯,我走了。勿念,勿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你已经是九五之尊了。若儿爱了你那么多年,每一次均不能得到你。可是,这次我庆幸的是我自己终于看懂你的心了。虽然不能携手到老,可我知道你的心里永远有我缨释若的影子。这便足以。我不奢求你能与我携伴这一生,我只求你一生能问心无愧。用尽三生三世的真心,换来你一生的回忆。若儿我很幸福。用尽三生三世的真情,是否能换来你博爱天下的心?人生不过是一场旅行,你偶遇我,我相逢你,然后各自修行,各自向前。与其相见,不如怀念,与其纠缠,不如随缘。勿挂,缨释若上。”
缨释若如珍宝似的将这封写满她情意的信折好,郑重的装进信封。在信封上,她只是画了一朵樱花。想了想,她喊了陆春递来了粉色的墨水,于是这朵樱花变成了粉艳欲滴。
犹记得那年那时,他们齐齐在樱花宫,看着呗白雾缭绕的樱花,她依偎在他怀里,二人相视而笑。多久远的事,如今想来,仿佛就在昨天……
“陆春,你替寻静姐姐过来。我有话和她说。”
陆春不解的看着缨释若的一举一动,可是不敢大不敬的多问,只好出门去寻李静。
不一会,李静来了,陆春识相的守在殿外。
一见到李静,缨释若心情好了不少。虽然同在甘泉宫,可是缨释若见到李静的机会是少之又少,念阿淇已经完全不出主殿,李静便陪着她一步不离。
此时的李静,不像缨释若初见她时般的一身绿衣掌宫装扮,此时的她一身素衣。
“静姐姐。”缨释若迎了上去,亲切的拉着她的手。
“若儿,最近可苦了你。”李静低落的出声。“静姐姐不好,这段时间一直没过来陪你。”
缨释若按住她的嘴。“静姐姐,我知道的。就算你没来看我,我也知道你最担心我的了。”说着,缨释若将那封信放在李静的手里。“静姐姐,皇宫里的人,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