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娘娘,品汐殿的小沁托人带来消息,说是若姑娘在安和殿喝醉酒,不知怎的,刚刚竟咳出血来了。现在御医正往那边赶。”
圣女在皇宫出事,李静责罚不小,没能及时救她于危难。费理该来找她了。
步履匆匆,念阿淇和李静往安和殿急赶。安和殿,念阿淇第一次出现在安和殿,不是因为那里有着刘迷迭,而是因为那里有着李静想保护的缨释若。
这样的链条,刘迷怎能不心痛?
安和殿内,刘迷迭,握着缨释若发凉的手,竟紧张的无以复加。“太医呢,再不来,朕要你们皇宫所有的太医陪葬。”
好一会,胡太医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安和殿。不得体的穿着,以及睡眼朦胧,估计正睡得香甜被人挖起来的。
“混账,赶紧的。”刘迷迭发红的双眼,盯着胡太医。胡太医颤抖的向前,替缨释若把脉。一开始,眉头紧锁,待确认后,点头,安心的放下缨释若的手,嘴角轻松。
看着胡太医表情的变化,刘迷迭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
“如何?”圣颜展开,可胡太医不知这孩子是不是皇上的,不敢直接道喜。只是为难的看着皇上。刘迷迭遣退所有公公和宫女下去。
“说吧。”
“回皇上,姑娘,身体无大碍,是有喜了。”
胡太医言辞极其正经,无半点欺君之势。可是,刘迷迭仍无法相信,有喜了?怎么缨释若竟然怀孕了?是苏一品的?还是?
一大波疑问冲撞着刘迷迭的大脑,压下疑问,恢复王者之气。
“多久了?”
“回皇上,已三月有余了。”
刘迷迭悉数三个月前的情景,当时,缨释若应该是在长清,苏府,一品阁。那天,第一天,不可能。如果真是那天,缨释若应该怀有四个月才对。难道自己回皇宫接替皇位的那段时间?这么说的话,真是苏一品的?
或许,是厉戚的?
刘迷迭摇了摇头,如果是厉戚的,苏一品怎还会娶她?那,就暂且当那孩子是苏一品的吧。不过,还得去好好查查。
“嗯,可她刚刚为何?”
“出现咳血的症状只是本身气血不足,再喝了酒,便直接的引起。待会开药服下,只需静养几日便无事。”
刘迷迭点头,示意他赶紧抓药去。
“皇上,切记不可让姑娘再饮酒,对胎儿不好。若姑娘之前一直服着的药不能断,一直到七月,此药才能断。”
胡太医饱读医书,知缨释若体内有异象,但是一直有药物护着。许是皇上很爱护这个为出生的孩子吧。竟然以血来做药引。不敢多提,胡太医便下去了。
原来她一直都有服着药,苏一品,你惯的吧,竟连我也不透风没多会,宫女端着药进来。二位宫女本欲伺候脸色苍白的缨释若喝下,不料,刘迷迭直接端起药水,搅动着碗里的药,不时的凑近唇边吹吹。
一旁伺候的人,面面相觑,惊呆了刘迷迭的表现。
刘迷迭舀起一汤勺凑近缨释若,不料她不知是醉着还是昏迷着,药水顺着她的唇角流到了白皙亮滑的脖子去。乌黑的液体,仿佛一条长虫绵延不断的渗进她的衣襟。
“你们都下去。”
刘迷迭回头,脸色严厉。
待殿内只剩他俩时,刘迷迭毫不犹豫的将汤药往自个嘴里送,然后俯下身,附在缨释若的唇上,许是身体不适,她的唇冰凉冰凉的,如此反复多次,碗也见底了。
刘迷迭没有半分欲轻薄的意思,只觉得自己该这样做。伸手,用衣袖擦去她去她嘴边的药汁。
放下碗,瞧着自己的手。手上血红一片。正当刘迷迭握着那把扇柄,一笔一划的在“念”字上反复涂画时,缨释若盈盈呓语,“水,我要喝水……”
从未服侍人的刘迷迭毫不犹豫的端起水,斜靠在龙榻,扶她起身,慢慢的喂她时,许是喝得太急,一直咳着。抽出缨释若腰间的手帕,替她擦拭脖子的水迹。不料她咳得越来越凶,便咳出一口血到刘迷迭的掌心。
刘迷迭大喊:“来人,叫御医!”一边摇晃着缨释若,叫她起来。缨释若实在是酒量不好,果真“一杯醉”便让她完全醉倒了。
太监们从未见过皇上为哪个女子紧张过,各个不敢怠慢,急忙奔走中。
手里的血已经干了,掌心里像开了一朵极美的樱花,妩媚娇艳。传说樱花树原本只是一棵小草,后来长成了树,是因为曾经有一个喜欢穿着一袭粉红色纱裙的少女在此拨剑自刎,鲜红的湿热的血成为养料,使小草变成了大树,每年每年都姿意地盛开先白后粉的樱花。
这么美的樱花,一定是你带来的。缨释若,那个粉色纱裙少女一定是你吧?如果真的是你,我愿当你那把自刎的剑,当它划过你的脖间时,流出来的鲜血一定是我的,我不会让你流一滴血。因为我是刘迷迭,樱花的守护神刘迷迭。
樱花的守护神?
刘迷迭捏着太阳穴,酒一定还没醒,不然怎会忽然蹦出这样的念头……
“皇上,皇后娘娘于殿前求见。”入神的刘迷迭竟没发现张德进入殿内,这一出声,惊扰了皇上的游想,本欲怒斥。晃神,皇后娘娘?念阿淇,不是不入安和殿么?已是三更天,你又为何前来?
“传。”刘迷迭将扇柄置于奏章下面,严严实实的盖住。
念阿淇莲足轻点,纱衣漫扬。黄色的烛火在她脸上流动,眼波流转,她余角扫过地上那团东西,便知那点点墨水,是来自于自己。怒火冲天了吧,皇上,孩子气不少。
“臣妾参见皇上。”念阿淇微微欠身,小沁和李静亦在一旁跪着。
“不知皇后三更天来安和殿作甚?难道,想伺候本皇?”刘迷迭邪邪的笑着,仿佛从来都没有看过那一纸书信,地上那团惹眼的白色也是寻常的纸张。
“听闻若姑娘半夜咳得厉害,都咳出血了。臣妾特来瞧瞧。”念阿淇微微正色。
“本皇半夜咳出血,皇后你连记挂都无,何来特地探望一平常女子之说?”刘迷迭伸手握住念阿淇的手,念阿淇欲缩回,他便加重手力。念阿淇只好作罢,与其“执手相看”。“难道,朕的皇后和若姑娘有秘密?”刘迷迭似笑非笑的样子,念阿淇忽然有点怕。以前对上这样的他,她总能巧言善色回去。今日,她疲倦再做这般。
“皇上,姑娘家的秘密您也要听?”念阿淇不笑,只是看着刘迷迭。
“皇后肯说,朕当然愿听。”
刘迷迭眼底一片涟漪,暗暗压住。那波流水一直平缓无波澜,只要河边的佳人略微专注看它一眼,它便能泛起惊天骇浪,只愿博红颜一笑。倘若佳人嫌弃,它便能翻云覆雨,毁灭这个天地。
龙榻上歇息的缨释若慢慢的睁开眼,头疼的厉害,喉咙一阵苦涩。模糊中,刘迷迭和念阿淇虽紧密的牵着手,但仿佛是隔着几世纪的人,无法穿透时间到达对方的心里。
她掀去身上布衾,艰难的将脚放下。一旁的小沁急忙迎上去,扶住缨释若。
“若姑娘,您醒了?”
瞧见缨释若病怏怏的样子,又是酒后初醒,脸色越发的难看。刘迷迭竟直接放下念阿淇的手,接过缨释若的手,扶住她。
“若儿,你暂且坐下。还有哪里不舒服,跟朕说说。”刘迷迭竟也有这么一面,那稳重温柔的眼神,只放着缨释若这么一个人。
这边,念阿淇还悬在空中的手,刚刚刘迷迭紧紧抓着的手,因缨释若一醒直接松开的手。李静走到她身边,双手托住她的手,笑着,扶着她。
虽对刘迷迭无情,奈何已是夫妻一年。虽不长见面,奈何念阿淇深知刘迷迭一直偷偷深爱着她。二人平时仅仅是逢场作戏,从无真心谈过。可那日,他那双大手紧紧的拥着她的腰,吻上她的唇时,那一刻对上那样的眼神,她的心仿佛忘了跳动。
此刻,念阿淇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空了般。她自嘲的笑笑。念阿淇,你自己做的孽,活该是这样的。念及此,她便释怀了。
缨释若看着刘迷迭紧张的样子,本温柔的眼神,在背对念阿淇后,竟消失了。一眼,缨释若便知,他开始装了,并且还拿着自己当幌子。
念阿淇慢慢的靠近,刘迷迭的背开始缩紧。
缨释若虽刚醒,头晕发蒙,但是一计策瞬间在脑里形成。她伸出手,欲拉住念阿淇,念阿淇急忙上前。“先躺下吧,不还虚弱着吗?”
要是让那太后知晓,大捷王朝的皇上和皇后双双在三更天照顾病着的缨释若,估计整个皇宫都会不得安宁,估计缨释若瞬间会被她的眼神杀死。可是,因为那太后没有出现,缨释若才如此不顾礼数的让眼前的两位照顾自己。
缨释若执意要起身,现在缨释若的肚子里怀的可是苏一品的宝啊,不能有任何差池。刘迷迭便细心的扶着她,缨释若心想:皇上,你到底在干吗!
念阿淇看着缨释若笑了,便松手,略略拉开了与缨释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