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日坚
我刚打了个瞌睡,表妹就白衣白裤地站在我身侧,一脸疲惫。我说,怎么啦!快嫁人了,高兴坏了,生活没有节制了?表妹说,才不是呢,我跟他分手了。我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从手袋里掏出了一枚德士美印章,说得让我改改,把半月前她爱得要死要活的他去掉。
表妹原本下个月就要结婚,这枚印章是我送给她做为结婚礼物的,我亲自精心制作,特意扫描了他俩紧紧依偎的头像,经过电脑处理后做进了印章里,在他俩的脑袋上方还加进了两颗紫色的心,还有鲜红的玫瑰,蓝色的星星,美奂美仑,既浪漫又梦幻。
这枚印章就叫紫色的心,取心心相印的意头,表妹打算结婚时把这枚多彩的印章盖在婚宴的每一张请帖上。
我实在不忍心就这么把他俩无情地拆开,迟疑着。表妹凑过脑袋来,一边喝着卡布其诺一边催促我快点,把牵手分手当成了小孩儿过家家。我既好气又好笑,只能自个摇头叹气,年轻就是不一样啊,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懂得生活,还是太懂得生活了。
我拆下了光敏印章印肉,搁砧板上,用刀片把她的脑袋与他的脑袋隔开,两颗紫色的心也隔开,然后举起胶锤,砰一声,两颗脑袋与两颗心就一刀两断、一分为二了。
我刚丢下胶锤,表妹手里的那杯卡布其诺啪一声就掉在地上,拳头雨点般地落在我的胸脯上,说我太无情,是个侩子手,说她是多么地爱他啊,然后捧着他的那一半头像印肉,趴在我的肩膀上哇哇痛哭起来。
唉,无情的应该是生活,幼稚才是爱情的侩子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