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锡民
那张蓝色钞票太诱人了,此时就在小姨挂在衣架上的衣兜里,而且是兜里一半外面一半,像一只调皮的小老鼠,对他笑。他轻手轻脚地溜到了衣架旁。
没想到小姨会打来电话,更没想到爸爸会气得两眼冒火:你二年级的小崽子就偷钱?他吓得浑身哆嗦,连说再不敢了。可爸爸却冷笑一声:品德不好的孩子,这家不要,把书包混乱套在他脖子上,搡他出了门。
中午的阳光很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可他心却像掉进冰窖般地凉飕飕的。转悠了一会,他瞥见楼角与院墙之间有条胡同,就躲了进去。
爸爸不会喊他回家,而妈妈要傍晚才能下班。趴在冰凉的墙上写了一会作业,胸脯和胳膊就被死硬的砖头硌得很痛,他开始想念自己小房间那张书桌了。
作业做完,太阳偏西了,他突然感觉到了冷,唉,呆在温暖的小屋里该多好啊。他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衣袖,身上的羽绒服还是上星期六妈妈领他买的,两百多呢,记得付钱时妈妈还高兴地说:可别把我宝贝儿子冻着。想到这,他鼻子又有些酸,真想再哭出来。
太阳快落山时,他又开始觉得饿了,掏出衣兜里揉皱了的五元钞票,看了看,又揣了回去,他现在有些憎恨那些小食品。
终于,他看见妈妈回来,上了楼。有盼头了,他抻长脖子往楼门方向看。可过了足有半个钟头,晚霞已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救星妈妈也没出现。一股阴云逐渐在他心中升起,恐惧的阴冷洗凉水澡一般地弥漫,莫非那个家真的不要我了?
行了,回来吧!突然,他看见了爸爸在向他招手,眼泪立刻“刷”地流了下来。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偷过东西,一次捡到了十元钱,他交给了老师;过年收到的压岁钱,也都放进了储蓄罐。因为在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下午,他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温暖的家比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