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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合同恋人

杨力

罗鸣三十五岁这年,和一个叫梦瑶的女孩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时的罗鸣历经摸爬滚打,在事业上颇有成就,经常出入夜总会和各种高级会所,见惯了身边的灯红酒绿和各色女人。他曾经吃过感情的亏,被一个工于心计的女友劫了财,所以现在他也学精了,彼此游戏游戏,绝不当真。

那时的梦瑶刚出校门不久,而且就在罗鸣的公司做文案策划。后来公司在一次招投标中,因为对市场的精确评估和出色的企划而一举夺魁,罗鸣为感谢部下的辛劳,专门请了策划部的员工去酒店庆贺,席间员工们众星捧月般推出了梦瑶,称正是她创意独到的企划才是这次出奇制胜的关键。其实罗鸣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清纯文静如邻家小妹的女孩,只是没敢把她和“功臣”对上号,当员工们都在疯狂热闹时,她却坐在一边浅笑低语不见一点骄狂的影子。

第二天罗鸣又找了个机会专门请梦瑶吃饭。见梦瑶微微有些诧异,罗鸣就说:“你是这次的功臣,公司有这样的员工的确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一顿饭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罗鸣了解到梦瑶在城郊租房住,每天上下班挤公交车很不方便,便主动以顺路为借口,提出以后由他负责接送。其实只有天知道罗鸣为此绕上一大圈的真实动机,他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良苦用心主动承揽下了这个“苦差事”。

罗鸣主动接近梦瑶,立即在员工中掀起了波澜。他们纷纷向梦瑶表示祝贺,但同时也委婉地加以提醒,罗鸣固然是一个不错的老板,但真正征服老板心的女孩好像还没有找到。梦瑶却若无其事,工作之余心平气和地享受着罗鸣的殷勤。罗鸣的关心也越来越具体,不时地送梦瑶时装、饰品,或去餐厅享受烛光晚餐,爱神正以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眷顾两颗寂寞的心。

梦瑶开始被罗鸣的执着打动,她已经不再怀疑身边的爱情,如果罗鸣大胆向她表白,她一定会不假思索答应。但是这个让她期待的时刻却迟迟不来,梦瑶以为是罗鸣有所顾忌,就主动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配不上你,但爱情没有尊卑之分,当我试图说服自己时,我希望能看到那条幸福的黄手帕!”罗鸣虽然有些感动,但他经过思考后,却回了这样一条短信:“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更应该留意身边朝气蓬勃的小伙子,而不应该把幸福的黄手帕系在一个大你十多岁的男人身上!”梦瑶看了短信后,马上拨通了罗鸣的手机:“我真的就不值得你爱吗?你如此闪烁其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罗鸣愣了半晌,才讪讪地说:“等我两天,我给你答案!”

两天后,罗鸣找到梦瑶,但他的答案却是一张写满文字的纸,他对梦瑶说:“这是一份恋爱合同,你看后要是没意见,就签个名!”梦瑶吃惊地看着罗鸣,不相信似的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女方自愿成为男方的同居女友,期限一年,一年后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一年后,男方付10万元给女方作为酬资……”梦瑶当即有一种被玷污的感觉,气愤地转身就跑了。随后几天,梦瑶像蒸发一样消失了,罗鸣四处寻找无果,他也感觉那份合同伤害了梦瑶,几乎把一段感情物质化了,不过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而且今后即使感情出现裂痕也可防止纠纷,现在把有些话说透总比以后留下伤害好。就在罗鸣一面自责一面找理由安慰自己时,梦瑶突然回来了,她主动给罗鸣打电话:“我想过了,就算只有一年,我也要好好享受一次爱情,因为这毕竟是我的第一次!”当罗鸣开车找到她时,发现她面色憔悴,两眼蒙着一层泪花。

梦瑶搬进了罗鸣的别墅,她在花园里种上小树,一有空闲就去打理那些树苗。罗鸣很是不解,叫她把培植树苗的事情交给花匠,但梦瑶说:“这些树苗,最初都是弱不禁风的,但经过时间的磨砺,最后都会枝繁叶茂,开花结果。我希望我们的爱情也是这样!”说得罗鸣一阵脸白一阵脸红无言以对。

除了这些,梦瑶也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个家族主妇的角色。她煲的汤,让多年在生意场上奔波的罗鸣倍感温暖舒适,她熬的粥,让罗鸣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在公司,梦瑶做人低调,绝不以老板的女友身份自居,在她的影响下,员工们积极努力,公司业绩步步攀升。这一切都像石子投进湖水,在罗鸣的心中渐渐掀起了涟漪,他恍惚回到了十多年前,那种初恋的感觉又回来了,这个他一直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结交的女友,开始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

一晃还差十多天就到一年了,恰好罗鸣有一个到外地考察的机会,于是趁这工夫,他精心选购了一颗象征永恒爱情的红宝石钻戒,准备一回去就戴在梦瑶的手上,他打算正式向心上人求婚。罗鸣几乎是怀着一种急不可待的心情往家赶,他事前没打电话,是想给梦瑶一个惊喜,他想象当梦瑶知道自己的决定时,不知有多激动和高兴,他要亲眼见证两人最幸福的时刻。可是,当他冲进别墅时,四处却静悄悄的,看不见梦瑶的影子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当他失落地来到卧室时,终于在梳妆台上找到了梦瑶留下的纸条。梦瑶在上面写道:

“我走了,虽然还有十多天就合同期满,但我害怕这一天,我不愿意看到你拿出一张支票,作为对我爱情的补偿。在我心中,从没承认过那纸合同,那是我的一份真爱,今生今世,我都会好好珍藏。最后,我也想告诉你,不要以合同的形式去物化自己的爱情,它只会增加心里的阴影,为纯洁的爱情套上残酷的桎梏。我曾经希望我的一份真爱能像花园里的小树苗一样逐渐枝繁叶茂、开花结果,但现在,我只能带着这份遗憾离去,但愿有比我幸运的姑娘能最后赢得你的真爱……”

泪水漫过眼眶蒙住视线,罗鸣第一次感到,原来爱情也会让人感到彻骨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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