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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气味

西凉州,临域城。

临域城顾名思义是离天下第一神山神域山最近的地方。

修仙界皆盛传神域山乃上天恩惠,无尽岁月之前在山顶之上飘浮着的云岛上便生长着仙灵药草,将要被修仙者无止的欲望掘尽之时,正道巨擘天道宗邀诸修真同道前往门中会议,此核心一议持续了三天,最后决定将此山摆设万雷护山大阵,并闭山百年,百年之后由各门派派出门下一位长老带领三名弟子共同守护,任何人不得入内,若擅闯云岛者,皆被大阵化为齑粉只由三十三年一届的仙灵会武中拔得头八名的弟子入山,吸取仙灵淬体修炼九个月,另外允许在这九月内每人可采摘十株仙药带回门中。

此山虽对于修仙界来说无比的神圣重要,于普通百姓而言却没有如此的要害程度,且不说顶峰之上漂浮的云岛上才生长的仙灵药草是寻常人无法到达采摘的,便是这世间最渊博的人也无从知晓云岛的存在。

而仙灵药草以寻常人的肉体凡胎更是无法享用,就算是半山腰上生长的珍贵药材甚至都要付出生命危险才能被采摘下来,只因此山山势势如剑锋,傲然向天直插入云,似一把绝世神剑昂然不屈,傲首向天不甘的怒吼。

周身崖壁又似刀削斧劈一般无法攀爬,举头酸颈而望不见顶,终年只能见到高空中云雾缭绕如锦缎玉带一般环绕在山壁四周。神域山山脚之下更虽无山上的灵草仙药,但却也是妙物众多,灵芝人参并不鲜见,更有须弥子目、莲藕婴等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绝顶神药。

只是这山下三里之外围绕着枝叶遮天的参天大树,形成一片密林,俯瞰下去,就如一片林山叶海,惶惶然蜿蜒数千里地,而神域山恰似“鹤立蚁群”一般被簇拥中心地带。密林树木最巨大者须十数人才可合抱,此间时而瘴气骤起,白雾茫茫,伸手不见五指,铺天盖地悄无声息,仿佛将林中一切皆吞没其内,瘴气所过之处,野兽无不纷纷腐烂死去。只有一些灵智浅开,尚懂修行的妖兽凭借或深或浅的修行道行方可堪堪躲过。

密林外围草莽猛兽众多,体型庞大的诸如狮虎兽、花眼蟒等便各据领地,抢夺食物,以是深入浅出,偶尔才会在领地示威,同时震慑相邻领地。体型稍小者诸如牙狼、花豹等便以族群集聚,在密林中游荡捕猎,通常都是围猎分食而生存。越往密林深处,生存的猛兽越为厉害,更传有洪荒妖兽生存其间,以是寻常人类无法进入这片密林。

而与危险相伴的,便是浑厚的利益诱惑,因此,常有商会或施以重金聘得江湖高手,或献以灵宝请得散修,从而保护商队进退密林之周全。随着岁月的推移,散修不常现于平民百姓眼中,尚且不谈,单说江湖高手因无法众志成城,各人心高气傲而无法统御,以是进出一趟死伤惨重,故此便有名声赫赫威震江湖的高手创办帮派”英雄会”,旨在一统群雄,招募江湖中武艺高强人士从事这份性命危险与浑厚回报的差事。

这都是后话,还是说回这神域山罢。

神域山密林边缘,鲜有妖兽猛禽至此,偶有零星几只游荡至此,伤及采药砍柴的百姓,甚至趁月黑风高偷偷跃入城中搔扰,便会第一时间上报官府,而由官府遣派人手围猎除恶,然后抗抬尸体游行慰民。

******************

这天清晨,一十多岁少年背负青藤药篓,身着青衫,从临域城西城门出城,经由去向密林的小路而行。慢慢前行蒿草已深,他手中握着随意从树上折下的树枝挥打着前方齐腰的蒿草,虽如此不停地挥打杂草清理道路,青色长衫依旧被蒿草间无所不在的甘甜露珠所沾湿,清晨的凉意附着在露水贴于腿上的皮肤不禁产出丝丝寒意,而随着少年长时间的行走挥打、力气所致身体已然发热,被浸湿的下摆裤袜渐渐蒸发向上升腾出丝丝的雾气只是混在杂草间的晨雾中并不那么明显。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刚升起的太阳便泛出明亮的阳光,奋力穿透密集的树叶才有零星几点溅落到蒿草间,随着未干的露珠而晶莹闪烁,前方不远处的林间有鸟鸣歌唱不断,时而低沉婉转,时而高亢尖厉。

不多时,少年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抬手擦拭脸上的水珠,纵目向前,过了这片杂草荡,前方的进入密林外围就好走了许多,药草也多生长在前边的密林中。

这少年确实自幼天资聪颖,随父从医,识药草,读医书,学药理,若不遇疑难杂症,其余头疼脑热寻常病痛皆学过应对之法,是城中人人皆知的悬壶少年。但无奈天妒英才,少年自八岁时突发怪病,发病时全身骨骼疼痛难当,犹如被巨石碾压、被铁锯来回割锯一般,体表皮肤却并无任何异状。每夜子时准时发作,风雨无阻,从未迟过,一疼,便是一个时辰。

而少年现今已十二岁,四年的痛苦折磨,常人早已难捱,心性差者,说不定就此自缢解脱苦海。少年父亲任长行是临域城有名的大夫,医术放在凉城里也是路人皆知并非无名平庸之辈,但却偏偏医不了自己的唯一骨肉。每夜看着唯一的孩儿疼到脸色煞白浑身大汗时,心里说不出的自责无奈,心痛难当。年近四十的岁数却白发披头,每次少年病发之时,都会惨白着脸从牙缝挤出一句话:“爹爹,孩儿不疼。”

而听在任长行的耳中就仿佛一根尖刺扎入心底。

岂知这少年心性坚毅,并未就此绝望,每日随父就医,苦研医书圣典,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自己能够将这骨痛之恶疾难症医好,不再夜夜忍受那寻常人无法忍受的磨人的疼痛。

少年揉了揉一夜没睡而略有发涩的眼睛继续向前走,另一边却是低头回想着看过的医书名典,思索治病之方。忽然一阵异香,不浓不淡,味道恰如被小雨刚打湿的地面,清香扑鼻,徐徐的飘散在少年身畔,将正在沉思的少年打断。

他抬头,四处嗅了嗅,心中很是奇怪,仅仅是闻到这味道,身体便飘飘然起来,像刚泡完一个热水澡一般,又如久逢干旱的大地被一场大雨滋润,沟沟壑壑迅速被填满,酣畅淋漓,只觉得全身的骨头竟似要酥了似的,下意识地醒了醒鼻子。

少年不免惊异的同时,在心中暗叹,自己从小遍识药草,但却并未记得有哪种药材会散发出这种奇异的香甜味道,看来天下之大药材之广,见识还是太少,采完药回去,得去书房再好好学究一番才行。

可是突然间,一个念头在少年脑海隐隐浮现,他不由激动得睁大眼睛,浑身发颤:莫非,是传说中的仙家灵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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