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珠饰垂悬链子,颤颤地顺着夏侯诗檐的发髻而自然垂下,在夏侯诗檐的两鬓之间安静悬垂着,甚是有一番睡莲之花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别样羞涩高洁之美。
三皇子拓跋修杰从未有过这样的一个大好机会,能够这样清楚仔细地看一看自己深爱的这个女子,三皇子拓跋修杰的心里,是又欢喜,又紧张。在他的眼里,夏侯诗檐就是一个仙女儿,一个纯洁无瑕的天降女儿。
近看夏侯诗檐的脸,眉毛不描而黛,不失明艳之色却又清清淡淡,煞是好看。吹弹可破的肌肤没有施敷任何胭脂水粉,自是一番白腻如脂,白嫩如玉,天生丽质难以自弃。
许是窗外飘进来的盛夏晌午之微风,不小心吹到了夏侯诗檐的脸上,惊动了她熟睡的梦境;又也许是三皇子拓跋修杰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扰了夏侯诗檐……总之,原本安宁沉睡的夏侯诗檐突然之间淡色粉红的朱唇轻轻一抿,嫣如丹果,翕动了几下子,然后轻轻地翻动了一xiashen子,转过另外一面儿,又继续睡着去了……
夏侯诗檐翻身转过去的时候,三皇子瞥见夏侯诗檐手腕上佩戴的镯子首饰……那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倾斜套着,淡雅白色的珠链戴在夏侯诗檐那纤细的皓腕之上,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浅紫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煞是好看,叫三皇子拓跋修杰的心里,更加地珍爱这夏侯诗檐起来……
夏侯诗檐头顶上的流云发髻,上面佩戴着典雅秀致的轻巧花冠饰物儿,中间精巧地镶嵌着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依然坠着那弯玉月,耳挂苍山碧玉坠,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甚是别有一番风雅别致。
这个如神仙般美丽但不妖娆的女人,红唇小嘴,羊脂般柔嫩的肌肤的女人,眸里闪着珠光。不比那国色天香,却颇有另外一番小家碧玉的清雅别致,与这诗赋轩之中的淡雅别致甚是相得益彰。
望着眼前的柔美凄婉模样儿的夏侯诗檐,三皇子甚是心疼。他看着夏侯诗檐的一张清秀却满是忧愁的脸,不禁想起来自己当日与夏侯诗檐初次相遇时候,夏侯诗檐那般狼狈可爱的快乐模样儿……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频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在他的印象之中,夏侯诗檐纵然是淡雅如同风信之花一般清雅的女子,却也是一个娇俏调皮的快乐欢欣的小姑娘,叫人甚是着迷。可如今夏侯诗檐真的进到宫中里来,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三皇子却再也没见到那个自己印象之中欢快的小姑娘了。
“夏侯姑娘……夏侯诗檐……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啊?”
面对着夏侯诗檐,看着夏侯诗檐,默默地在自己的心底里默念着:
“诗檐……夏侯诗檐,以前那个快乐欢心的小姑娘是你吗?那个快乐的你到底哪里去了呢?……那个我初次遇见你的时候,那个欢快如精灵一样调皮顽劣却善良有心的你,是真实的你,还是现在这个温婉忧愁如同西湖西子一样柔弱纤细的你,才是那个真实的你?
夏侯诗檐,你告诉我,待敌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夏侯诗檐?
夏侯诗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待你,我该怎么更好地对待你,你才能不这么忧愁,不这么哀怨,才能像以前我初次见你时候的那般轻灵活泼,无忧无虑?
夏侯诗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去帮助你,我又该拿什么,怎么样地,去待你更好,让你更加地快乐,幸福,没有忧愁?
夏侯诗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地去保护你,才能让你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夏侯诗檐,我求你告诉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眉间,不在那么糅杂着清清淡淡的忧愁?
夏侯诗檐,我求你告诉告诉我,我到底该给你些怎么样的深爱,才能让你的轻蹙的眉尖,全然舒展开来……
……
……”
三皇子拓跋修杰在自己的心底默默地一口气接连问了好多个问题,他印染深深陷进了一个爱的漩涡,对于夏侯诗檐热切的,激烈的,深刻的爱恋之沼泽。
对的,没错,爱情,它本身是一个美好的字眼儿,同时也是一个美好的代名词。爱情给人带来的,一定会有甜蜜和喜悦,还有心甘情愿;
可是,爱情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果子,果子也有酸涩的,不甜蜜的。
爱情是一个陷阱,甜蜜的陷阱,让人甘心情愿地跳进去,享尽甜蜜美好,同时又感受着苦涩悲恸,但是偏偏又不舍得跳出岸上来……
爱情,是一件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如何解决,全然在心。
心的方向往哪里,爱的天平就往哪里失衡。
夏侯诗檐睡了很久很久,三皇子拓跋修杰便坐在夏侯诗檐的软榻旁边也坐了很久很久……
“三殿下?”
夏侯诗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从自己的睡梦之中完全醒过来,只觉得有一个人似乎坐在自己的软榻跟前,久久地望着自己……
夏侯诗檐刚刚有了一点清醒的意识,便睁开眼,看见三皇子拓跋修杰就端坐在自己的歇息的软榻前面,面带笑容地温和看着自己,眼神和表情都不甚认真专注……仿佛在认真地鉴赏,在观摩,在欣赏一件精美而珍贵的艺术珍品……
夏侯诗檐被三皇子那认真而专注的眼神给烫伤了,那目光太过热切,像一块戴着火热温度的烙铁,让夏侯诗檐都不敢再看三皇子拓跋修杰的眼睛了……
那种眼神,仿佛是要把夏侯诗檐一下子都看在自己的眼睛里,将夏侯诗檐的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收入自己的眼底,想要将夏侯诗檐这个美丽纯洁的小仙女完完全全地纳入自己的眼里,心里,还有怀里……
热烈地火苗一样的眼神和目光,让夏侯诗檐再也不敢看下去,那种热切火热的目光,让夏侯诗檐不敢用自己的眼神和目光去迎接……
夏侯诗檐的心里,不禁像突然之间涌进一千一万只活泼乱撞的小小鹿儿,这一只要往这里走,那一只又要往那边跑,下一只小鹿儿又东奔西跑地到处四处乱撞……
心里乱得不行,慌慌乱乱地连气也都突然开始喘不均匀了,尽管夏侯诗檐深知眼前的这个正在仅仅地热切注视着自己的男子,就是当年在那个大雨滂沱之夜,下令将自己的傅余文公府上所有的至亲家人血洗杀害之人的亲儿子,自己与这个眼前正在眼神里满是热切爱意和倾慕爱恋之情意的男子,是两个不共戴天的有着血海深仇的深世仇人。
将来的自己,将是这个所谓大韦国皇宫之中身份高贵的太子妃,不出意外,自己也将会是现在自称强国的大韦国的整个后宫的主人,将会成为大韦国的一国之母,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众人瞩目敬仰的大韦国的皇后娘娘……可是,这些都不足以去抵消夏侯诗檐原本与这大韦国国君韦皇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深仇大恨。
当年这个韦国如今耀武扬威的狗皇帝是如何亲口下令下了狠手将自己的傅余文公府上上下下一大家子的家人亲人全部给残忍地血洗杀害,怎样地将自己的国家覆灭掠夺,怎样地对自己的亲人家人赶尽杀绝,如今,夏侯诗檐既然还活着,作为骊国的覆国幸存之人,作为傅余文公府上唯一一个侥幸生存的后人,夏侯诗檐纵然现在还无能为力,可是只要她夏侯诗檐还活着,还留存着一口气,夏侯诗檐就不会忘记自己的国耻家恨,就不会忘记自己的曾经的国家是如何被这个残暴又贪婪地残暴君王给侵犯掠夺去,更不会忘记了自己那些至亲的生身父亲母亲还有整个傅余文公府上所有的亲人是怎样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被残忍杀害,一个活口都不留,全部赶尽杀绝……
所有这些的家国仇恨,夏侯诗檐都不会忘记,更不会因为自己自小就被夏侯将军夫妇给救下收养去,从小到大过着衣食无忧的养尊处优的将军府上的大小姐生活,便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谁,忘记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母亲是如何地被残忍杀害,夏侯诗檐没有乐不思蜀。
尽管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母亲,从未见过他们的真实的音容笑貌,也从来没有感受过父亲母亲给予自己的真实可触的父母之爱和关切呵护,甚至说,夏侯诗檐甚至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父亲母亲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样子……可是,
可是这些都丝毫不能够影响到夏侯诗檐对于自己身上肩上所担负的沉重的报仇重任,无论是怎样的危险境况,无论是如何地艰难险阻挡在眼前,夏侯诗檐都不会轻言放弃,什么东西什么事情,任何危险任何理由,都不会让夏侯诗檐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