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诗檐这次离得这个三皇子,可是近多了,她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三皇子的样貌:身形高大威武,虽然身为皇子,而并非将军世家出身的大哥夏侯逸一般每日习武,但这三皇子亦是不乏高大挺拔,俊勇之姿;相貌上,面部五官俊逸清扬,眼神刚毅之中也不乏柔和目光,也是美男子一个。
这样一个英俊美男子,和当日那个一脸又是泥巴又是土灰的落魄少爷一样的人一相比,怎么看都是两个人。但稍加仔细一看,便可辨认出那日的那个落魄少爷,就是今日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当今圣上宠爱万分的三皇子。
“咯咯咯……”
夏侯诗檐自己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就不禁笑出声儿来。
夏侯诗檐这一笑不要紧,笑得那三皇子简直是心里长了草一般地发毛:
“你笑什么呢?……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你在笑我好笑???”
夏侯诗檐再放肆,总还是记得眼前这人并不单单是那日陪她一起经历生死艰险的人,而是一个皇上的儿子,当今朝上的三皇子,未来的皇帝。所以,夏侯诗檐赶紧收住笑,颤颤地回道:
“没有……没有笑什么……”
“哦,那就好……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你的真名应该也不是叫言木吧?”
夏侯诗檐一听这话更是吓得够呛,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微微低下头,声音郑重而微颤,连连充满歉意地回答道:
“三皇子恕罪,奴婢当日确实不知陛下真实身份,为求自保,所以才报了假姓假名,实在是为了保护自己,并不是有意欺骗三皇子的。”
三皇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无意地一问,会把夏侯诗檐给吓到了,心中顿时十分愧疚,暗暗自责自己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夏侯诗檐的身份有别,这样讲话,会吓到夏侯诗檐的。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完全理解你没有告诉我真姓真名,姑娘家嘛,懂的保护自己是好事的。我是一个大男人,都没有对外言说真实姓名,何况是你一个姑娘家呢?我完全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更完全没有要降罪于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害怕,也不要心慌……不要害怕。”
也许是三皇子一番言语宽慰的恳切让夏侯诗檐轻松下来不少,夏侯诗檐也不再那么紧张了,低头屈身作了一个揖,对三皇子鞠躬谢礼道:
“谢三皇子宽容不怪罪之恩。”
三皇子的本意原本并不是教夏侯诗檐这样感谢自己,怎么看起来都那么生分,那么客气,他想要的,是夏侯诗檐像当日冒冒失失劫了他的马车,然后在深山迷路之时那样的果敢、豪爽却又可爱、活泼、野蛮的样子。
见夏侯诗檐如此客气有礼,三皇子连忙也屈身伸出双臂,将夏侯诗檐轻轻扶起来,同时告诉微笑着对夏侯诗檐说:
“我是三皇子,可我希望你并不要把我当成当今三皇子,而是还把我当作那日被你劫了马车又被你救了一命的那个人,我的真实姓名是拓跋修杰,一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拓跋修杰。”
三皇子那溢满喜爱和宠爱的语气,叫夏侯诗檐稍微感动了那么一小下,终于又抬眼看了一下眼前的三皇子,眼神里渐渐削减了很多的陌生和恐慌之意。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你这么古灵精怪的姑娘,一定有一个聪慧伶俐的名字吧……”
三皇子看夏侯诗檐也稍稍轻松一些了,便自己也开始打趣起来,问起夏侯诗檐的真实姓名来。
“小女姓夏侯,名诗檐,乃是韦国护国骠骑大将军夏侯将军之女。”
“原来你是夏侯将军的女儿?!……哈哈,你竟然是夏侯将军的女儿?!”
三皇子一听此言,心中大喜,本来背在腰后的右手臂,纵情地向空中潇洒地一挥,大声笑道:
“你既是夏侯将军的女儿,那这么说,夏侯逸就是你哥哥了?”
“回三皇子,夏侯逸确实是家兄。”
“哈哈!……真是天意助我!”
三皇子的笑声更加欢欣狂放了:
“你与我从未相见过,第一次相见相识,便是于一个巧合之中,还同时经历了生死之艰险困难,而我们其实并不陌生,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你竟然是夏侯将军的女儿,夏侯逸的妹妹!……哈哈,真的老天助我!”
见夏侯诗檐迷惑不解地微蹙眉间,三皇子继续解释道:
“夏侯姑娘,你有所不知,自从我回知宫中,翌日便因为蛇毒未尽,余毒复发而陷入昏迷,长日未醒,是你哥哥,奉我父皇之命,去到地势险要的中河两畔之上的悬崖之上为我取回了救命的翠玉碧莲,这才救活了我的命。而当我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想要找到你,宫中的太医跟我说过,我所中之蛇毒,是武当山一带才有的罕见剧毒之蛇,即使是没有被蛇咬伤,只要沾染蛇毒,就会不治身亡。所以我想尽快找到你,这样才能救你。可是,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没能尽快找到你,你就像一片羽毛一样,飘忽不见踪影……现在好了,我终于又找到你了,而且你竟然还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夏侯逸的妹妹!”
夏侯诗檐实在没能够想到,自己当日那么情急之下的一个劫下马车之举,以及自己出于平日里就乐于帮助别人的习惯而救下的那个人,现在会以一个当今三皇子的身份,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样对自己倾吐心声……殷殷真切之情意,让夏侯诗檐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三皇子,你看也仔细看完了吧,你还是选这个姑娘做你的未来太子妃么?”
三皇子这么一大阵儿就一门儿心思地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了夏侯诗檐一个人身上,简直都完全忘记了,这是在皇家秀女选拔的大殿之上,而且自己的父皇、母后,还有其他备选的修女人选,也都还在场,眼睁睁看着夏侯诗檐与自己这两个人的对话言语……
被纳兰皇后的这么一番焦急提醒,三皇子这才想起这些,赶忙回头转身回复道:
“父皇,母后,儿臣就选择这个姑娘了。儿臣将来的太子妃,当是夏侯诗檐无二!……请父皇和母后准奏儿臣。”
纳兰皇后还是没有看好夏侯诗檐作未来的太子妃,所以还在做最后的反对努力:
“三皇子,你真的决定了么?你觉得这个夏侯诗檐真的适合做你未来的太子妃么?……你真的能够保证这个姑娘真的能够担当你未来作为皇帝的整个后宫管理之大任吗?”
三皇子并不理会纳兰皇后嘴里的那些名利之事物,更不在乎纳兰皇后的委婉反对之意见,语气和态度都极其坚定地说道:
“父皇,儿臣之前与这夏侯诗檐有过一面之缘,巧合相遇,意外之中一并迷途,困于深山老林之中,儿臣那日不幸被蛇咬伤,身中剧烈蛇毒,当时已接近神志不清之状,迷迷糊糊之中,是夏侯诗檐冒着生命危险为儿臣吸取出那蛇毒,才得以保住儿臣一条性命……父皇,这样一个不畏艰险,舍弃自己性命而救治陌生之人性命的一个善良女子,其大义凛然之气度,如何不能担当我大韦国他日后宫之主?……这样的一个心存大善的女子不能担当,那难道是唯利是图、只看重功利而不念及天下人之性命的人能够担当吗?”
纳兰皇后显然听出了三皇子口中言语的火药味道,为了不把事情闹得太僵,便也没有再做声响,默认了这一决定。而一直在旁观其事而不语的韦皇,也没有多说,顺遂了三皇子的心意:
“夏侯诗檐本就是夏侯将军膝下之女,夏侯将军一生戎马,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心存天下百姓安康之事,是大善之人,而如今确实是虎父无犬女,此夏侯诗檐与那夏侯将军如出一辙,心存大善,确实有我大韦后宫之母的大气风范……既然三皇子与夏侯诗檐也有过生死之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本皇也就顺遂了夏侯诗檐与三皇子的一桩大好姻缘。”
韦皇此言一出,其身边伺候的李得贵便站出身来,大声宣旨:
“传皇上口谕,夏侯诗檐被选为秀女,作三皇子太子之妃,不日进宫,举行大婚!”
这场选拔秀女的一场事,整个核心似乎都在围绕着夏侯诗檐转,可是整个局面的操控,唯独是夏侯诗檐一个人做了看客,没有一丁点说话的权利。连最后自己被定夺不日进宫,都只是被通知而已,没有人问她一句愿意或者不愿意……李得贵宣旨的声音,一直摇晃在夏侯诗檐的两只耳边,夏侯诗檐的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这一声宣旨给完全颠覆了……
夏侯诗檐回至夏侯将军府上,还未进门,就见夏侯府上的几个佣人家丁还有丫鬟什么的,都聚在夏侯将军府的大门口,叽叽喳喳地闹腾着,谈论着,满脸喜气欢欣之意,个个儿长长地抻着脖子,似乎在等着什么……
“那是不是二小姐啊?!……你们快看,那是不是二小姐的轿子啊?”
“是呢是呢……是我们二小姐呢!”
夏侯府上平时消息最灵通的丫鬟春鹂叫喳喳地最兴奋最高兴,闹得最欢腾,拉着身旁的家丁小后生阿四直叫唤,叫嚷着阿四一起看那夏侯诗檐快要走近夏侯将军府大门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