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将军不必过于谦逊,以夏侯将军的儒雅为人,加之夏侯夫人的温良贤淑,府上家中所养之女儿也一定不会差。就按本后所说的照做吧……哈哈”
满朝文武之间,朝堂之上,纳兰皇后将夏侯将军的婉言推辞一再相拒……夏侯将军实在没有再多理由了,也只能暂且应许下来。
“老爷,您回来啦?”
纳兰皇后的一番别有它意的酒宴结束,夏侯将军精神一直有些恍惚,心中忧虑极致。
所谓的皇后娘娘,纳兰琴笙这个女人,给夏侯将军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撇开夏侯诗檐的真实身份和真正身世,夏侯诗檐就算是夏侯将军的亲生女儿,没有任何身世被揭穿的危险,即便如此,夏侯诗檐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入宫作了嫔妃,自古一入宫门深似海,进入宫中的女子,没有一个是能幸福安乐度过此生的。
被选秀进入宫中,看似表面上是一件府上荣耀之事,自此将尽享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哪个女子能够摊上这样的福分,实在不容易。可是,个人有个人看法,个人也有个人的人生追求,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家仆万千,才会真正的安康和乐度过一生。
宫中的生活,必定三千嫔妃竞相争宠,男人们沙场上刀兵相见的战争,最起码是明着来的硬性战争,而历国历朝历代,后宫的女人们,为了争得皇上的一己之宠,巩固自己在后宫中的坚固地位,可谓是诡计和阴谋无所不用其极,计谋之毒辣,叫征战沙场的男人们都极为惊叹。
就是这样的一个环境,叫夏侯将军怎么能够放心将自己的女儿夏侯诗檐放在宫中,让她自己独自在那里对付那些宫中女人的阴毒谋害?
可是,纳兰琴笙这个女人,这次是果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年龄能够担当太子妃选秀之女的姑娘了。
回自家府上的一路上,夏侯将军满脑子都在想纳兰皇后选秀女这件事情,却怎么绞尽脑汁也没有能够想出什么好办法,能够让夏侯诗檐避免这次不似灾难却胜似灾难的选秀。
夏侯将军赶回府上的时候,正是日暮晚饭之时,夏侯府上一家人正在准备吃晚饭。夏侯夫人,夏侯逸,夏侯诗檐,真的是夫人,还有一双长大成人的好儿女都齐聚在一起,十分地完满温馨。
日暮西山的夕阳,屋内的灯烛光辉交映,一家人的团圆相聚和其乐融融,夏侯将军的心中不禁动了一动:这种情景,是多么地叫人深感幸福安乐?
可是,这种幸福安乐的情景,又能持续多久呢?
安详和乐的日子里,总是有一些不可预知的意外之事和不可预料的天外来祸。
满心的愁绪被夏侯夫人的呼唤吃饭的声音给惊醒了,夏侯将军心中担忧万千,满满的忧愁将夏侯将军的所有心绪都严严实实地捂住,没有一丝的缝隙,哪还有心思吃饭呢?
“恩。”
“赶快洗洗手,一起过来吃饭吧。”
“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
夏侯夫人一眼就看出夏侯将军的异常情绪,知道夏侯将军一定是心中有事,便也没有再多加劝解阻拦。
“娘……您看,爹怎么不吃饭了呢?”
夏侯诗檐到底还是年纪小,不谙世事忧愁,哪里知道自己的父亲夏侯将军正在为自己的事情而发愁,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夏侯夫人这么多年与夏侯将军的风雨相守,早已经对对方的脾性和习惯了解十分透彻,夏侯将军若不是心中有所大事所困,不会这般神色的。夫君并不是一个怯懦怕事的人,区区的一般小事是不会叫他这般困扰的。
正是有这些默契和认识,所以夏侯夫人也赶忙宽慰女儿夏侯诗檐道:
“没事的,啊,诗檐啊,你爹一定是感染风寒了,你爹一有风寒之症就容易头疼,所以才这样神色凝重不吃饭的,没事,不是大毛病,诗檐啊,听话,咱们先吃咱们的,一会儿你爹他头不那么疼了,我再叫孙妈去命厨房的下人再给你爹重新做点儿,咱们先吃吧,你就别担心了……乖,先吃饭啊。”
夏侯夫人的沉稳之心,先稳住了夏侯诗檐和夏侯逸两兄妹,娘儿三个安安稳稳吃晚饭,各自回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府上各屋都安稳下来之后,夜风也和煦温润,夏侯夫人回到房中,夏侯将军不在。
夏侯夫人转身独自行至夏侯将军偏门书房之中,夏侯将军正独自安坐于案前,眉头深皱紧锁,较之方才进门之时的凝重表情,神色更加充满忧愁,似一个打不开的绳结一样,越纠结越是加重那绳结的紧实难解。
“老爷,喝杯茶。”
夏侯夫人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放至夏侯将军面前,言语中满是做妻子的温柔娴淑之意。
夏侯将军用双手驾着沉重的额头,并未作任何应答,只是自己深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爷,我知道,您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心里,我也知道,你是想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然后默默解决。你不说出来,是不想叫我们担心忧虑,可是,您一个苦苦撑着,就算靠您一个人能够解决得了问题,您一个人抗下这些,不是太苦了么?……老爷,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全家人都牢牢地绑在一起,您不要一个人扛着,您还有我,有我们的儿子,有我们的女儿啊……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全家人都在一起,一起扛,一起承担,一起去解决。”
也许是被夏侯夫人的一番话所动容,夏侯将军也开始渐渐放松下来:
“夫人,今日韦皇与纳兰皇后宴请朝内众位大臣,饮酒欢聚是假,实则是纳兰皇后欲为三皇子从这朝内的各位重要文臣武将家中未及出阁的女儿之中,进行大举选秀,为三皇子将来的太子妃人选作准备。”
夏侯将军将自己白日在宫中所听所闻以及回家之后所思所想,还有自己十分苦恼的事情原由讲与夏侯夫人听:
“我们诗檐虽然自小就养在深闺,我一直本着安全稳靠的原则,特地去杜绝,可以去避免,使得诗檐长到十八岁,还是没有与外界有太多来往,都只是为了保护诗檐的真是身世不被外人所察觉。这么多年,诗檐也被我们保护得很好,不是么?可是,纵然如此这般谨小慎微,该发生的还是来了……皇上和纳兰皇后他们以及朝中的各位大臣,也都深知,我夏侯府中膝下有一个年纪正好相当的未出阁的女儿。如今,纳兰皇后亲自下懿旨,意欲大举选秀,而我尽管委婉推辞再三,纳兰皇后还是坚持要咱们家诗檐参加这次选秀。”
“老爷,您是担心咱们诗檐一旦入选,进入宫中,会更危险,是么?”
夏侯将军捋了一下胡子,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行至窗前,面朝窗外,深深地又叹出一口气,道:
“夫人你有所不知,宫中人事之险恶,不是你这么多年身在宫外生活所能想象的,哪怕是我,也都是片面而知。俗语有云,一叶障目,宫中之事,就我所知道的那些,已经够毒辣,不择手段,而我们所不知的,还有很多。别说诗檐的真实身份是前敌国重臣遗孤,身份特殊危险,即便是甚是没有任何特殊危险的人,一旦进入宫中,除非有皇天庇佑,有着金刚不坏之身,才不致招来祸患啊……夫人你说,就是这样的一个皇家深宫后院,我们怎么可能敢将诗檐送进那里呢?”
夏侯夫人显然是经过夏侯将军的一番详情分析和解说,深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和严重性,也跟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良久,夏侯夫人才又说话,朝夏侯将军问道:
“老爷,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现在?”
夏侯将军的长吁短叹,一声比着一声重,一声比着一声长:
“我已经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婉拒纳兰皇后几番,但是纳兰皇后还是坚持,我考虑如若再次拒绝,会惹怒纳兰皇后,遭来其他麻烦,便暂且答应下来。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别无他法……”
夏侯夫人此刻倒是不惊不慌了,深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对夏侯将军说道:
“老爷,诗檐也并不一定非要进到宫里,不是么?诗檐只是先奉皇后懿旨进宫面圣,参加秀女选拔罢了,也并非一定会被选上,不是吗?”
“现如今,只能做最坏的准备,不能只靠侥幸心理,诗檐一旦被选上,那又怎么办?……我们该有一个万全的计策,不能单单抱着侥幸心理,坐以待毙。”
夏侯夫人当然了解夏侯将军的性格和处事之道,不紧不慢地跟夏侯将军继续分解道:
“老爷,您看,哪怕是最坏的打算,诗檐不幸被选上秀女,那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坏事啊……”
夏侯将军像是久旱突逢甘霖一般地又惊喜又疑惑:
“夫人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老爷您看,您带兵打仗多年,您也明白一个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诗檐安然处于宫中,如若有幸嫁与三皇子,做了太子妃,便也是皇家中人,现在的秀女,将来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不二之人选,如果没有意外之事,诗檐的身世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这样,诗檐在皇家之中,又身在三皇子身边,即便有些什么不利于诗檐安全的事情发生,也都会第一时间被杜绝。如此一来,诗檐呆在皇宫中反倒比呆在将军府上、呆在咱们身边更安全……您说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