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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故人之恨

沈如烟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云莫离!她的手,就这么被云莫离紧紧抓着,而她也看着他,那彻骨的仇恨仿佛全部灌注在了手中的银针上,她完全可以想象的到,若不是云莫离抓着自己的手腕,她恐怕早已将满腔的仇恨与自己手中的银针一针扎进云莫离的喉咙!

这样的相遇,她会怔楞在原地,也是情理之中。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平静的,她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当她再次看到云莫离的第一眼时,竟然会是傻站在原地,但若不是因为如此,她的仇恨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立刻奔腾而上,满腔的怨毒此时就在她的丹田,只要她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冲破喉咙,一击致命!尽管,她只是个弱女子罢了。

“云公子这是做什么?”沈如烟收起了银针,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她不是很急,来日方长,她可以与云莫离慢慢周旋。反正她绝对不会那么快死的!她要留着云莫离的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最后再慢慢摧毁,让他求生不得就死不能!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云莫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沈如烟,“噢,我记得你,你是尚书府的嫡女沈姑娘。”

沈如烟从云莫离的手中抽回了手,慢慢行了个礼,“云公子有礼了……是这样的,刚刚琴姐姐晕倒了,然后周围所有的下人都去找太医了,我担心琴姐姐的安危,于是就想扎她的人中。现在想想,我也真是太冲动了,还是等太医来吧。”

云莫离审视着沈如烟,在他的印象中,沈如烟一直都是默默无闻,胆小如鼠的女子,她说话从来不敢抬头,甚至说很长一段话的时候还会口吃,可是如今不仅不是如此,反而说话流畅清晰,吐气如兰。这给她的脸,赋予了异样的生命力,如今的沈如烟看起来,一颦一笑都仿佛能够夺人呼吸!

“可是,你的身上怎么会带着银针?”云莫离仍是有些怀疑。

他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琴儿,拧了拧眉。

“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医术,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翻看不少,身上也会带上几根银针,这不过是小女儿家的胡闹罢了,云公子千万不要见笑。”沈如烟微笑着解释道,“对了,云公子,之前我退婚的事情,还请云公子千万不要介意……我只是觉得,云公子太好了,我并不能配得上云公子。”

这番话说得连沈如烟自己都觉得非常虚伪,可是她知道,云莫离爱听。

虽然云莫离喜欢将自己伪装成翩翩公子的样子,可是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云莫离非常喜欢听到别人的夸奖。或许向往权力的人,统统都是因为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果然,云莫离又开始装谦虚了,“哪有哪有,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那么……云公子会不会医术呢?”

“自然是会一些的。”

沈如烟就知道,云莫离哪怕不会也会说自己会。她如今换了一个身份,感觉过了一辈子,照道理来说应该是物是人非了,可是眼前的云莫离还是一点都没变。他喜欢伪装自己,善于伪装自己,同时,还非常喜欢表现自己。只是这样的人,她以前没有看清,可是如今在沈如烟的身上,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是吗?”沈如烟双眼一亮,继而挑了挑眉,“那我若是闲暇无事的话,能否来找云公子讨教讨教呢?”

“自然可以。”云莫离点了点头,脸上仍然是一派翩翩公子的作风,“随时恭候。”

沈如烟点了点头,好在琴儿并没有生命危险,而她碰到了云莫离,自然也不能再施针,但是正在这个时候,之前随行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回来了,他们拉着一名文质彬彬的御医,而御医的手里,正扛着药箱,只是估计因为跑了太远的路,因此看上去有些脸红。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立刻拨开了人群走到了琴儿的面前。

这个年轻的御医也算是个老实人,竟一时之间不敢诊脉。

沈如烟实在看不下去,对着御医说道,“姐姐她是中了毒,太医如若不方便的话,应该可以用绳子引着去诊脉,不过作为一名医者,恐怕还是救人更为重要。姐姐如今生命危在旦夕,而太医还在那边拘泥于俗礼,再拖下去,恐怕姐姐的命都要没了!”

沈如烟相信自己,只要是与毒有关的,她几乎都能够起死回生,琴儿的情况虽然危机,但也不至于会立刻毙命,否则她早就上了,还用得着在这里与这个扭扭捏捏的年轻太医说那么多?她并不是不打算救琴儿,而是已经错过了救治琴儿的最好时机,若是她还要收下这个烂摊子,不仅会给她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还会让云莫离起疑吧……

云莫离可不像其他的人那样那么好糊弄。

那年轻的太医满脸通红,立刻对着沈如烟深深得鞠躬,“姑娘说的是。”说罢,他再也不打算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直接搭上了琴儿的脉搏。正如沈如烟所说,她是中了毒,好在情况也不算太坏,这种是基本的毒,虽然他能解,不过再耽误个片刻,恐怕琴儿真的会有危险,因此,如今的他还不能够完全放松。

他打开了自己所带来的药箱,拿出了银针,这样的毒,只要在琴儿的后颈上找准穴位扎上一针,将毒放出来就可以了。但是一想到这是贵妃娘娘的玉体,他竟无论如何也扎不下去……

他求救一般得看着身边的沈如烟,而沈如烟只是没好气得给了他一个白眼,“我来帮你扶着姐姐。”

太医如蒙大赦,立刻感激得对着沈如烟点了点头。

行医者,应该心无旁骛,可是现在的他竟然变得有些焦躁,他想到自己的身边正有一双褶褶的双眼瞧着自己,他就觉得非常紧张。他觉得沈如烟之前的话说的很对,可是他却还是做不到,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在师父面前的多次训练,无论如何,都有着一种巨大的压力。

如果不是太医院没有人,他定是不会来的。以他如今的资格,恐怕还不能医治宫中的娘娘,但是就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他竟然还要经过身边女子的提点。也许她说的对,行医救人,自然是人命最为重要,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医术已经精进了不少,现在想来,他恐怕连医德都是有缺陷的。

作为一名男子,他竟然还没有一名女子看得更为豁达。

好在施针对于卢希这个少年太医来说,也并不算特别困难,主要是之后的放毒——琴儿所中的毒,是要与血一起放出来才算清除干净,那么,架起琴儿身子的沈如烟恐怕会很吃力。

他有些担心得往沈如烟那瞧去,竟发现她没有办法吃力的感觉。明明是有些纤弱的身子,可是此时此刻,却只有她一个来支撑琴儿身体的整个重量。

尤其,沈如烟知道,如今才是关键时刻,所以她没有丝毫的放松。她的双手明明已经有些颤抖,可是却没有让琴儿的身子抖上一分,这一点,卢希不得不感到钦佩。

这个沈如烟,她究竟有多么强大的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都一炷香时间了,还没好?”突地,沈如烟发出了声音。

她的双手已经瘫软,如果这个时候一卸力,恐怕整只手都会失去知觉,而那个呆子太医,竟然施个针都要那么久?

沈如烟实在不敢置信,她扬了扬眉,不耐烦得催促。因为她知道,人命关天,她确实快要支撑不住了,而她不能拿别人的人命来开玩笑,所以她必须提醒卢希,她快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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