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搁在南方讲的话实际只剩夏冬了,因而立秋之后,天气仍是很热,午夜之后才稍有秋季的凉意。她在这样的凉夜里暴露了一宿,现在虚弱地躺在床上,背心里的衣裳全湿了。她得意地勾起嘴角的弧度——“终于生病了!”
“诺儿,你昨夜是不是没有盖被子,今早就发烧烧到39度1了,再烧下去,人都烧没了。”许母摸着许诺的额头,心疼地寒暄。许诺扯着虚弱的声调,很难受的样子,“妈,我要吃苹果。”“好,妈这就去给你拿啊。”许母慌忙去削了一个苹果来。“妈,我要吃话梅。”“好,妈这就去给你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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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为了得到妈妈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切、照顾,她喜欢生病,故意让自己有机会生病。
“许诺——”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天堂,轻飘飘的,一个非常温柔宠溺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她睁开眼,外面的天是晦明的,所以屋内开了一盏台灯。她的右手温热地被人我在手心里,她有些吃力地转过脸去,他正趴在自己的肩膀边,眉头紧锁,嘴边隐隐现出一点黑黑的毛须。天与地都静悄悄的,只剩下他此起彼伏的呼吸。她盯着他,这样近,而他仍睡着,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看他,不需要给他看费(看费!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笑他。),也不用脸红了,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和着古龙香水,努力吸一吸鼻子,原来他是这个味儿的。
“你醒了?”他很灵敏地感受到了她的深吸气。许诺仍是看着他,不解地问,“天亮了,我自然是要醒来的。干嘛这样惊讶?”
他坐在那里,忍不住“扑哧”一笑,手伸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嗯,终于退烧了。”许诺狐疑地盯着他,他要是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她肯定得急死了。他正了正嗓子,像个说书的先生,“话说你两天前,即我从日本回来的那个晚上,在阳台上睡着了,淋了一晚上的雨,第二天早上秀姨发现你一直没下楼来,上你房间去看了才知道你已经发烧,不省人事了。然后你就躺在这儿两天了。”
“嗯,然后呢?”许诺等着他说重点。“然后你就自己醒来了。”
“哦——”许诺有点失望,她背过脸去,“那你都做什么了?”方漾有点窃喜,她那种失望的口气竟然为的是自己,“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了。”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许诺仍是背着他,只有背着他,不看他的眼睛,她才有勇气问这样的话。方漾又觉得好笑,“我哪里还敢生气啊,病人是老大,饿了吧,我去给你端碗粥来。”方漾放开她的手准备离去,许诺猛地抓住他,“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吃吧。你看天刚亮,我可以起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方漾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像个慈爱的老妈妈,“你呀,还真是烧糊涂了,现在是傍晚了。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在阳台上也能睡得那么香,下雨了都不知道躲进屋里,以后千万不能把你这种反应迟钝的动物独个儿留在屋里——危险。”许诺嘿嘿地傻笑,她想:“这样挺好!就像结婚之前,说说笑笑,不要再像前几日那样不理人、折磨人就好。”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只自己听得见,“偶尔发烧挺好的,这样你就不会不理我了。”
“好好好,以后我要敢不理你,我就像某人那样去睡一夜阳台,看老天爷会不会惩罚我。”方漾大笑着准备落跑。
“你——站住。”许诺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