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这样热,被困在人多的空调盒子里,感觉贴在椅子上的肉都快和椅子融为一体了,空调吹太久了,许诺觉得浑身不舒服,她走到窗户前,开了一个小缝,外面花圃里的蟋蟀们在声嘶力竭。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黑影闪进餐馆,她很快回到位置上,满屋子的热气逼得她按耐不住性子,“周圣周大爷您就别老卖关子啦,我们的胃口都给你吊光了。”
周圣只是期待地盯着门口,许诺不由地紧张起来,她竟然能够感觉到有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整颗心也跟着紧张地跳动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心窝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让各位久等了,抱歉啊!”来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裤和黑色的衬衫,领口处空出一个扣子。他的眉眼、笑容、声音都熟悉得让许诺呆住了,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曾经那个像个孩子一样,弓着手臂,“吧嗒叭嗒”吃饭的大男生。
“哇,大帅哥,怎么这么久才到啊,想死哥们我了。”周圣激动地拥着他。其他人也纷纷和他打招呼,可是似乎所有人都和他非常熟识,光喊他“大帅哥”,没人提及他的名字。在场的人又开始热热闹闹地聊开了。许诺静静地坐在大家视线之外的阴暗处,隐藏自己的表情变化。曾经的他有多远呢?她伸出手,满把都是空调吹出的冷气,抓不住一点快乐的影子。仅余一个破碎的段落,埋在深深的记忆海洋中。偶尔泛起几个字句,带着主人公沉沉的怨叹和绝望。
“你好,许诺!”不知何时,自己的眼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顺着皮鞋向上看,是他,“你是?”“怎么结婚了就忘了老朋友吗?”他的嘴巴勾起一弧邪魅的笑。他在等她回忆起自己,他很自信她必定记着自己。“林文翔!”许诺的回答是惊讶,是恼怒,更多的是尴尬。其实在那一晚的“被耍“之后,她就设想过万千种他们重遇的场面,她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相遇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看着他——剑眉、大眼、鹰钩鼻,依然帅气的样子,这回许诺不再花痴了,她可以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你好,好久不见了。”他握住她的手,久久的,忘记了放开。许诺叫了他一声,然后挣脱了他。“失礼了,对不起啊,太久不见,有些感觉需要重新慢慢找回。”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吗?快过来,我们要开始游戏了。”周圣总是喜欢扯着嗓门说话,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了。“她就是宇宙集团总经理的夫人。”这样的低头细语叫许诺很不舒服。
大家开始玩“吹牛”,这是现今酒吧里最盛行的骰子游戏。每人各摇一次骰子,看清自己蛊内的点数,然后由庄家开始吆喝所有参与者蛊内共有多少个某点数的骰子。许诺是新手,总是很保守地根据自己蛊内的点数来估计总体情况,所以游戏了一圈下来她都没输过。文翔被周圣的“妹妹”摆了一道,“文翔哥,听周圣说你是他的好兄弟,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叫周圣去接近许诺呢?害我以为周圣对我变心了,快点给我解释清楚啊。”选听到后面“变心”两字,许诺就呆了,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竟然误会周圣暗恋自己,她就忍不住一阵脸红、尴尬,突然好想笑自己的自恋。
文翔的眼睛在许诺身上停留了几秒,他想起了周圣刚到晋南四中时拍的那张全体教职工合照——“这个女老师是谁?”他在周圣的家里看到这个照片,其中一个穿碎花裙子的长发女生吸引了他的所有神经。“哦,她啊,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你的眼光不赖嘛,人家可是才女,人长得漂亮不说,还说得一口地道的英语。”周圣漫不经心。“她叫什么?”“许诺!怎么了?”许诺,她就是许诺。这么多年了,她变得成熟有女人味了,如当年一样的可爱。“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接近她了解她的近况,然后告诉我。”“接近她干嘛?为你将来追求她铺路吗?”周圣自以为是这样子的。文翔却没有否认,他只是看着照片,好久好久,好像要永远地看下去。
“因为我暗恋许诺老师啊。”文翔半开玩笑地说着,一手拿起酒杯,玩味地观赏一下杯中的液体,他在等待一个女人的反应。许诺惦记着周圣这边的尴尬,一时漏听了,她仍低着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