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到齐时候，同学们就开始讨论吃什么菜的问题。大家都说随便。可真正点到一个菜的时候，大家却又说不好吃之类的话。然后又很客气说，你点，你点，随便点。
谈论好久之后，大家决定一个人点一个菜然后投票决定要吃的菜。本来大家都不是为了吃饭而来的，却在吃饭的问题上让事情变得复杂。
轮到我点菜的时候，看着上十页的菜谱，我不知道该点什么。更多的选择让人觉得自由，也让人迷乱。
我倒希望上帝能够为我多些选择，而不是很多选择。我听不见内心的声音，好多选择都是错的。
我选了第一个菜。我根本没有看菜名，看大家嫌弃的表情，才知道我点的菜很糟糕。仔细看名字才知道是苦瓜炒肉。
这家酒店的菜谱让人喜欢。让人喜欢的原因是实在简单，不像城里的那么那样花哨。看着菜名想象不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菜名不知道会有多少价值。
张邵宇点了一个麻辣火锅，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最先上来的菜就是麻辣火锅。一层红油铺在汤上面止住了水的沸腾。锅里都参合着牛肉，各种蔬菜蔬菜和底料。我看着觉得挺有食欲，却迟迟没有下筷。
我喜欢清淡的食物，这跟我性格有关。我喜欢静静一个人，不喜欢追寻新鲜刺激的东西。突然，一道又烫又辣的菜出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有一种只可远观不敢亵玩的感觉。
看着大家吃得很开心，我的口水不停的流下，忍不住伸下筷子。不管心里多么抗拒，在很多事情面前还是抵制不住诱惑。
一块肉放进我的嘴里，舌头表面立刻感觉到疼痛。我不知道我嘴里的这种感觉到底是辣深刻一些还是烫深刻一些。也许，他们这两个字在敏感的舌尖上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感觉。
眼泪直流，鼻涕直流。
有位同学看着我说，“我，你怎么流鼻血了？”
我赶紧拿起桌上的餐厅纸，拭去浓浓的液体。我本以为只是鼻涕，看着卫生纸上的红色印记，才知道流出来的血。
红色的血还不停地往下面滴落。我不担心流下的鼻血什么时候会停止。这段时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经常流鼻血。
这不得不让我开始注意起自己的生活习惯。希望流鼻血的原因也仅仅是生活习惯没有注意好。
我反而担心滴落在我裤子上面的血渍会洗不干净。如果是这样，这意味着我又要花一部分钱去买条新裤子了。对于穿着，我只在乎衣服干不干净，至于是不是很潮就无所谓了。
我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卫生间。暗色的血液依然一滴一滴落下来。我用卫生纸堵住我的流血鼻孔。
我用另外一个鼻孔呼吸，这让我觉得难受。我感觉血液在鼻孔里凝聚，根本就不能停止。
我也感觉得到有一股热浪不停地往鼻孔里涌来。身体里的血液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得不到控制，在身体里乱窜，以至于找到一个出口的时候止不住汹涌。
餐厅纸换了一张又一张。红色的血液在白色的纤维里染成一朵朵花。虽是好看，但我实在禁不住这样血色的浪漫。
终于，所有的餐厅纸都用完。血往下落的速度却是更快了。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任凭血液汹涌。暗色的血液变得鲜红色。
我想到情况变得糟糕，静脉血已经变成动脉血。在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生命即将总结。这次的流下的鼻血比前几次的厉害得多。
血滴在落下，顺着浴盆表面上的水扩散开来，红色圆圈的边沿被星角包围。血色一滴滴叠加，最后染红了大半个浴盆。
夏芸递过一张餐厅纸来。我摇摇手表示不需要。
因为太在意流下的鼻血，我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夏芸。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我看见她一脸在乎我的表情，夏芸为我的现状感到难过。很感谢她对我的同情，但我竟然有些不习惯。
苏嫣也站在了我的身边。苏嫣像夏芸一样递过一张餐厅纸来。不知为什么，苏嫣的动作让我感觉到自然。我接过餐厅纸，堵住我流血的鼻孔。
没有流血的鼻孔闻得到餐厅纸里透露出来的淡淡香味。香的味道浓了也让人受不了。淡淡的清香让人享受。这张餐厅纸倒是神奇，止住了我的鼻血。
我把水龙头调到最大，让浴盆里的血液自动清洗干净。一层血液随着透明的水消失在浴盆中。我的情绪在这样一个过程中得到缓和。
我转身径直往前走。我本该对苏嫣说一声“谢谢”。但我终究没能说出口。因为有一种亲切感涌在心里让我有温暖的感觉。
我才知道我对这女孩还存有念想。空间和时间的距离改变不了念想，只会让念想慢慢沉睡。而终究有一天，念想还是会醒过来。
房间里面喧嚣的吵闹以及混浊的空气让人难受，我想到外面透会气。向坐在我周围的人示意离开之后，一个人站在酒店的外面。
此刻已经是午休时刻。行驶在路上的车明显比早晨时候的少得许多了。忙碌的街道也在这个时候显得清闲了许多。我看着外面安静的世界才发现慢节奏是多么的美好。
当我伸起懒腰想要舒缓一下身体的时候，我看见苏嫣站在了我的面前。她对着我恬静地笑着。我感觉很舒心，侧头看她，也这样笑着。
暖暖阳光照耀着。这样的照耀下还偶尔带点儿寒风。任弱弱的寒风吹动睫毛吹起刘海，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的沉默却又更能够让彼此听见心里的声音。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倒是一种真诚的对待。
很多幅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风里的我们是青涩的；那时，雨里的印记是清晰的；那时，彼此的打闹是懵懂的。
还记得，有一次她突然叫我到教室外面去。她说要念一首诗给我听，我感到莫名其妙。
那时春天的风拂起衣脚，吹动她手上拿着写满诗句的信纸。校园里的杨柳垂下的柳条儿跟着风的节奏摇摆。春天里的所有美妙伴奏起美丽乐章，这和谐的旋律让人享
苏嫣念完她手中的诗，期盼地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期盼我对她说些什么。上大学后，我才知道她念的那首诗是顾城的《门前》。
我现在终于懂得她想表达的是什么。现在的情景多么像是在这首诗里。当初，我应该告诉她，成长不会让事情变得复杂，简单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我也应该告诉她，我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我越来越害怕简单誓言会让生活变得沉重。简单的誓言最容易说出来，而简单誓言最让人忽视。
恋爱中的情侣最需要的就是简单誓言。沉重的誓言显得浮夸，更让人迷失。或许，在苏嫣满眼期盼的时候，我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说。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吹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我看着苏嫣微笑说。
苏嫣也是微笑，说，“是啊。简单让生活更加美好。”
我说，“你好吗？”
苏嫣叹了口气，然后大声说，“还行。你呢？”
我稍稍迟疑道，“也还行。”我本想说一般般，但我的意识告诉我我应该把我最好的状态告诉她。不能够让曾经喜欢过我的女孩再为我担心，彼此没有顾虑才可以让自己走得越远。
苏嫣说，“行什么行啊。你看你都流鼻血了。以前，你就常流鼻血。现在的生活习惯还是那么不注意，真让人担心啊。”
我说，“没事的。只是流了点鼻血。”
苏嫣叹了口气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说，“能感觉到真诚就足够了。现实太浮夸，真诚可不多得。很感谢你能够给我这样的真诚。”
苏嫣又是微笑，然后轻声说，“你也是。”
“我发现你变化很多啊。”我面对吹来的风不禁蜷缩身子，“现在的你看起来更快乐”。
“看起来更快乐？”
“哦，不好意思。这样说有点冒犯了。我的意思是你比从前更快乐。”
“你说对了，现在的我只是看起来更快乐。而以前的我才是真的快乐。”
不理解苏嫣说的话，我说，“怎么了，现在不应该更快乐吗？”
“以前的生活没有这么复杂，每天只管认真上课就行了”苏嫣停顿一下，然后接着说，“现在，时间倒是自由了，却越感觉空虚了”。
“谁不一样呢？”我马上就说，“谁的青春不迷茫？”
苏嫣再次看向我说，“你觉得我哪方面变化更大了？”
我笑着说，“更漂亮了。”
“说点正经的吧。”
我稍稍考虑后说，“你的性格变了，现在的你显得开朗些。”
苏嫣略显疑惑看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你以前都不怎么跟其她女生说话。现在，我看你跟她们说的话可多了。”
苏嫣说，“人的性格终归是要改变的。我发现跟人沟通让我变得快乐。所以，现在越来越喜欢跟人说话。更何况，时间总归是闲着，说话能排解心里寂寞啊。”
我笑着说，“还寂寞呢？你很寂寞吗？”
苏嫣低头偷笑，然后抬头止住笑，说，“难道你不寂寞吗？”
我说，“我的寂寞叫孤独。”
苏嫣不解说，“怎么说？寂寞和孤独不能理解为一个词吗？”
我说，“孤独是只一个人单独做一件事情。而寂寞是因无事可做而在内心里形成的空虚。”
苏嫣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感受到的就是寂寞了。”
我听了之后，有点疑问。我认为这样善良的姑娘不应该会有寂寞的感觉。于是我疑问道，“你没有......”注意到些什么，我的疑问说到一半就停止了。
苏嫣说，“没有什么？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吧。”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我感觉这样的问题是一种冒犯，不敢说。我还说出来之后会破坏些什么美好。我接着苏嫣的话说，“不是。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儿冒犯啊。”
苏嫣说，“谢谢你没有问我这个问题。”
听她这样一说，我倒是想知道这个答案的结果。但现在的我更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从苏嫣说的这句话中，我能够感觉到些关于这方面的情况。苏嫣可能是在感情方面经受了挫折。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一点多钟了。我们同学聚会的饭局持续将近两个小时。在外面已经站了好久，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想必，包厢里已经一片狼藉，大家都喝得醉晕晕的，说着不着头脑的话。
我和苏嫣的对话在弱弱的风中又变得沉默。我相信，真诚是不需要说很多话。这样的沉默十分美好。时光稍纵即逝，不知道这样的美好能够持续多久。
又好久之后，苏嫣看向我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到包厢里面？”
“最好不要去，现在里面更乱”我看向姑娘又接着说“如果你觉得冷的话，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苏嫣说，“我在这里陪你吧。难得见到你，不多呆会，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笑笑说，“是啊。岁月匆匆，无可阻挡。”
苏嫣说，“未来，你怎么打算？”
我感叹说，“这也是我一直到思考的问题。未来，我到底最想要干嘛？未来最人感到神圣的地方是因为他的不可知性。而未来最让人感到害怕的就是他的不可知性。未来，看起来选择多多，但路越走却越是窄啊。我想过好久，我认为我最想做的就是满世界去旅行。”
苏嫣说，“你还是那样讨厌这世界吗？”
我伸起双手，感觉风的速度。这风实在是无力，却是很寒冷。慢速度的寒风穿透我的手掌像是在慢慢渗透进我的肉里面。我有摸摸鼻梁，暴露在寒冷之中的鼻子一阵冰凉。
我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讨厌这世界里的一切，想要逃避。也许是想要追求更自由的世界。”
“你比我们都活得好啊。”苏嫣学我一样伸开手掌感受风的力量，然后说，“你有一般人没有的向往”。
苏嫣握紧手掌，一些风被捕捉在手掌之中。苏嫣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一天我迷惑了，你愿意带我一起在世界漂泊吗？”
我不理解苏嫣说的话。不知道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只是突然感性说出来的话。我想没有必要去探究苏嫣的心理。因为不管苏嫣是怎么样的心理，我都不会带上苏嫣一起去世界旅行。
对于苏嫣的问题，我只能是摇摇头。
苏嫣马上就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们的个性本来就不一样。不管你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的迷惑，最终都会回到你所喜欢的生活。违背自己心里声音去做另外一件事会让人活得很累。不管你多么迷惑，你只需要听懂自己的声音就够了。”
说完，我竟感觉有点晕眩。无力的风将无力传染给了我。视线模糊，脑海里的画面慢慢黑，我的所有力气支撑不起我的身体，摔倒在地上。
在我意识还存在的最后一刻，我还能够听见苏嫣的声音，“我，你...怎...了...”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小镇医疗站的医疗站里。
这是一间小房，整个房间里只能够放下两个床位。我的侧面是一扇小窗，小窗上的铁柱已经锈迹斑斑。一道纱网让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但我还能够看见外面掉尽树叶而显得光秃的树。
冬季让生机破败，寒风累累，昏叶飘飘，这一世纪的光突然像是没有了温热一样。
我的手上被插着针头，架子上的药水一滴滴往下滴，慢慢注进我的血管里面。看着头上明晃晃的药水瓶让我觉得晕眩，有点儿难受的我慢慢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在想这一切是怎么了。
这种晕眩让我感觉我就要死了一样。但我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大概是因为晕眩平息了我心中的恐惧。
上一次清醒的时候，存在脑海里最后的记忆是我晕倒在了地上。为什么我会突然晕倒？我记得在酒店里流了许多的鼻血。难道是跟这有关吗？
我还记得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完。我是想告诉苏嫣一些人生的道理的。
现在，想对苏嫣说的一些话我也记不起了。或许，那些话我不应该对她说。一些道理我自己都不懂得，再去说这些话就显得浮夸了。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突然思考起这个问题。又或许，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有终点就有过程，当到达终点的时候又何必再去在意过程。
又或许，我问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在思考下面该怎么办。毕竟，我对周围的状况一点儿都不了解。
现在的我躺在病床上反而觉得安逸了。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再去想接下来怎么办。
因为我生病了，我告诉我的身体我现在有权利休息。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生病可以不用去上学一样，虽然很难受但又觉得自由。
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我只能够透过窗户去看外面的世界。
眼睛盯在房间里面让人觉得压抑。毕竟房间里的光线非常的弱。我尝试着透过窗纱看见外面世界的光亮，虽然冬日里外面的光亮也显得暗。
一名护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护士对我说，“你终于醒了。”
我没有力气说话，眨眨眼睛表示我已经我已经有了些意识。
护士拔掉扎在我手背上的针头。我看见她从架子上取下空空的瓶子。
护士问我，“你现在觉得舒服吗？”
我稍稍摇头，想要告诉她我还有点难受。
“看来，你还得要多住院几天了”护士用消毒棉签在我的手上涂抹着药水，又一边说，“你现在静静地休息会吧。陪你一起来的女孩刚刚出去了，待会就会回来”。
听见护士说是陪我来的是一女孩，我第一够想到的就是苏嫣。但我很快想到我这女孩可能就是夏芸。
想到夏芸，我就觉得糟糕。如果真是她，我觉得有必要把我心里真正的想法告诉她。人在晕眩难受的时候倒是什么都不怕了。这一次，我下定决心跟她讲清楚。
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外面的凛冽的寒风是什么样的感觉，看不见满地的落叶，看不见昏暗的天空，感觉这时间失去了些什么。但我又希望自己能够永远在无知中清醒着沉睡过去。
知道的东西多了又能怎样。带来了智慧也带来了忧愁。人不快乐就是因为懂得东西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