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着急上火,加上一夜未眠,韶东嘴上起了一个火泡。可没钱还是没钱。在地上趟了半天后,他缓缓站起身来,胡乱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杂草,准备往西台赶去。哪怕卖血卖肾都得给父亲把手术做了。实在不行,他就跪在院长的门口,求院长先救人要紧。他就是这么狠狠地盘算着上了去往西台的班车。
到了医院后,他累得连眼皮都起抬不起了,拿过病床前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谁知病床上立马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干什么!”
韶东一惊,那眼看去,病床上的人不是父亲!韶东赶紧连连道歉,退出病房。
他退到门口后,看了看门牌,没错啊,自己没有走错啊,可是!父亲呢?母亲呢?
他慌了,会不会是母亲把父亲接回家了,这不等于放弃了吗!
这时,对面路过一个护士,他一把抓住人家小姑娘问道:“402病床上的人呢?”
护士说:“搬到单人病房去了。”
韶东大声的说道:“什么!在哪!”
当他狂奔到那个护士指引的单人病房时,眼前的一切让韶东如痴如醉,似惊似狂。
六子上去就给韶东一拳,很不高兴地说:“行啊你小子,叔叔有病现在都不给我说了,我说你那天突然跑我家去,一问你,你还说没事。你说你给我有什么张不开嘴的?没多还能没个少吗!”
黄建文本来想扶着婉容,可婉容不乐意,推开了他。婉容走到韶东跟前说:“你呀!这么大的事都不愿告诉我们,叔叔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以后要有什么事还敢找你吗?”
黄建文说:“就是,我们两口子是专门跑来看望叔叔的。”
婉容瞪着黄建文,说:“好好说话,谁和你是两口子!”
韶云见哥哥回来,就赶紧上前说:“哥,你怎么才回来,给你打电话你关机,韶雪从学校回来了,她带来了一个女的,说是你的女朋友,给爸交了所有的手术费用。对了,六子哥哥还给了五万,婉容姐姐和建文哥哥也给了五万,本来钱都够了,可他们非得给。”
韶东眼睛模糊了,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看着眼前这些可爱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呢。也许现在一句的“谢谢”,已经有点太轻太见外了。他用力点着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走进父亲的病房。
陈仙怡此时正和韶雪体贴地给韶东的父亲擦拭这脸颊,一旁的母亲一边感激,一边哭。谁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女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逆天的生物?
仙怡看了一眼囚首垢面满嘴是泡的韶东,鼻子有点酸。她能想到韶东是怎么一家挨着一家借钱又被拒绝的场面,这还是我那可爱的人吗?为什么不早给我说叔叔生病了?我陈仙怡难道有那么绝情吗?那天我也没说不借给你啊,我只是耍耍脾气难道不行吗?我生气的是你不理我,而不是什么报复和刻薄,要不是韶雪给我说,那叔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还能饶了我自己吗?
但是,陈仙怡还是装着一点也没在乎傻在一旁的韶东,只顾忙着给他的父亲洗漱,一边还和韶东的母亲聊闲着天。
收拾完以后,仙怡对韶东的母亲说:“阿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下午我再过来。您晚上和韶雪他们休息的房子都准备好了,到时会有人来接你们。这两天您也怪累的,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我们照看这就行了。对了,饭盒里的饭您趁热吃了。”
母亲感激拉着仙怡的手,说不尽感谢。仙怡出去后,母亲戳了一下傻站着的韶东说:“还不赶快去送送人家。”
韶东始终被感动所麻木着。
他呆板地陪着仙怡默默走出医院,到门口时,韶东终于忍不住说一一句:“谢谢你。”
仙怡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会。她说:“为什么不早给我说?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的烂?”
韶东当即力道:“不是!绝对不是!是我不好意思。”
仙怡看着韶东,没有说话,说什么?怎么说?
这时,那个该死的鲜花男又开着车来了,意思要请仙怡去喝茶。仙怡让他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然后,仙怡对韶东说:“看见他没有,我都快烦死他了。仗着他读过几天破书,张口闭口一嘴鸟语。你等会去茶楼替我把他打发了,要永远打发了!但记住,这货的父亲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客户,你要客气,明白吗?”
韶东认真地说:“那人家情况也不错嘛,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你也年纪也不小了。”
“滚!”仙怡怒吼着。
气走了仙怡后,韶东又回到了父亲新的病房。母亲心喜地给韶东说:“这就是你对象吧?多好的儿媳妇。”
韶东打断道:“别,您千万别这么称呼人家。”韶东很不好意思。
母亲那管儿子的意思,只顾美美地想着刚才那温柔贤惠的儿媳妇。过了一会,母亲又把仙怡刚才送来的饭盒拿出来,叫韶东一起吃饭。
六子和婉容他们见情况差不多了,也见着韶东了,就告辞回家。
韶东拍了拍六子的肩膀,又拍了拍黄建文,说:“大恩不言谢,兄弟我记住各位了。”
下午的天气是一个好天气,太阳的光线温暖着人们,韶东穿了一个大背心和一个大裤衩,靸着拖鞋就来到了竹灵轩。
竹灵轩是西台最有儒气的一个茶馆,门前配了一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对联,可惜韶东这幅打扮多少有点大煞风景。
他嘴里叼着烟卷,在悠悠的古筝伴奏下四处寻找。最后,在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处找到了那个男人,这男人今天还特意戴了一副眼镜。
韶东很客气,一屁股坐在了男人对面,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眼镜男很显然有点厌恶眼前的这个俗人,但还是绅士地说了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韶东说:“什么什么?”
眼镜男说:“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这里已经约了人了。”
韶东调侃到:“是不是陈仙怡?”
眼镜男单指抚了抚眼镜说:“不知阁下是仙怡姑娘什么人?”
韶东说:“我是她的老汉(老公)!她没给你说?”
眼镜男更加意外,而且不信:“哦,只是我听说陈姑娘并未婚配。”
韶东说:“这不扯淡吗?哪个王八蛋说的!”
眼镜男说:“在下正在说。”
韶东一口气喝完一杯茶,说:“我可没说你是王八蛋。”
眼镜男有点生气:“真不知姑娘怎会如此的浅薄,她本该有沉鱼落雁之容,昭君清照之才,何以委身一介莽汉,可惜可惜。”
韶东说:“咱能说普通话吗?你这他奶奶的谁能听的懂!对了,你是谁啊?是不是想打我媳妇的主意?告诉你小子,别给老子耍流氓,最好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眼镜男说:“阁下,在下也告诉你。仙怡根本还未结婚,而我现在正在追求她。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里哪有匹夫之事。我乃世代从商,富可敌国,希望你还是知难而退,不要伤了自家颜面!”
韶东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单脚踏在茶桌上,指着他说:“告诉你小子,老子进去好几回了,不差这一回!逼急了老子剁了你的全家,大不了到时给你赔命!让你体会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秀才遇上兵!”
眼镜男一脸惶恐,看着这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