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玫打开电脑,开始起草离婚协议书。真正思考到细节上,她才发现问题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离婚虽只两个字,在字的周围却孳生着一系列根须,盘根错节:孩子归谁抚养?他肯定会跟自己争!纵使他有一百个不好,他对女儿还是很疼的!房产归谁?他父母留下的老房子每个月都有一两千元的租金,这点肯定不用跟他争,两人合买的新房子七年期的按揭刚还了三年,要归谁?……债权债务可以平摊,孩子是不能平分的。我一定要争取到抚养权,哪怕不要债权!
第二天,袁玫跟组织部请了一个星期假,留下离婚协议书后直上省城。虽然离入学考试还有三天,但她不想陷在冷战的泥泞中,索性挣脱出来抓紧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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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玫把同一个房间的另一个床位也预订下来,两天后,许倩倩住了进来。接连几天,她的电话不断,都是恭喜祝贺的电话。她心中有无数的苦痛,却又无处申诉;她疲于应对,却也只能机械的一次次表示出谢意。
这一天夜里,袁玫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远离柳县,远离胡成,但她依然没法从战场硝烟中走出来。与他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于自己这次从天而降的提拔之事,可是,到底是谁把我推到这个风口浪尖?
被袁玫叫醒的许倩倩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她叫苦连天道:“深更半夜的你搞什么名堂?”
“倩倩,你说,我什么人都没去找,怎么提拔的好事会落到我头上?”袁玫盘腿坐到许倩倩的床上。
“天啊,你大半夜的不睡就想这个问题啊?”许倩倩往后一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侧转身子又想缩进被窝里,“哈——明天再说吧!”
“按理从副镇长直接提拔为镇长是很破格的,一定要找到一把手,可是我从来都没找过县长、书记,”袁玫并不罢休,用双手把许倩倩的整个头搬离了枕头,“书记、县长甚至都还不认识我呢!”
“哈——”许倩倩被缠得没办法,半靠在袁玫为她高高垫在后背的两个枕头上,伸了个大懒腰,“县长我不知道,但书记肯定认识你!”
“噢?”袁玫有些不相信。
“当然!”许倩倩非常肯定,“我二叔说过,上次你们书记到市里找他汇报工作,提到女领导干部使用的问题,我二叔就顺便提到了你,还把你使劲表扬了一番,说这样的女干部给她合适的空间定能发挥大的作用……”
“这样啊?”袁玫看不出两件事情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仍然一脸困惑,“你二叔也就随便说说,书记总不可能就因为这个提拔我吧?可是,我都没找过谁呀?……县领导也没几个认识我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看会不会是这样,我二叔表扬你,你们书记就以为是我二叔在暗示他这个人要提拔?”许倩倩拍着脑门猛然醒悟,“然后他就提拔了你?也是,能够进入市委副书记视野的副镇长难道还不足以提拔使用?……现在官场上都讲究要研究领导心理,恐怕这也是一关吧……看来,我二叔这叫和风细雨,不露痕迹地帮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