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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成虫

“……时间……悠久的时间……等待数个三叶虫之生衰期……我已经不想继续等待下去了!今日你必须作出决择!”一个声音悠悠荡荡地传来,仿佛跨越了数个时空一般恒古而缥缈。

“——来吧,完成觉醒的最后一步!将我化成你血肉的一部分吧!”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是我能感到脚边的虫子们不断地涌动。——各种各类的虫子。

“……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用语有点凌乱,但是这并不矛盾。我一直知道它的存在,可是我并不清楚它是什么。

当我饥饿时,它会第一时间为我提供食物。

当我受到攻击时,它会第一时间杀死任何威胁我的生物。

“控制你的心神,将力量集中到眼睛上。你早已超脱人类的范畴了。”

我依法尝试一下,居然开始在一片漆黑看到一些微弱的影像。

当我能做到像白日下般清晰视物时,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这处巨大的岩洞。正上方一个深不见天日的隧道,岩洞圆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

许多年后,我才想明白:这是某种物体从天而降,从地表砸入地底形成的。

然而,惊人的是岩洞四面八方爬满了虫子。几乎入眼处均是虫子。虫子数量之多,导致虫子层层叠叠。如此惊人数量的虫子同时爬动,就像虫子海洋翻滚开一阵阵虫子海浪。

巨大的蜈蚣,圆滚的肥蛆,扭曲的线虫……各种各样的昆虫相互轧压,绿油油的汁液和灰白的内脏混杂其中。

本来不规则虫浪,突然旋转起来。随着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不断旋转,将越来越多的虫子拧成一团,粉碎,然后压进中心。

在漩涡中心,虫子粉末开始凝聚,一团不知名的物体正在高速形成着。

最终,无尽的虫海消失无踪,原地独留下一团无规则地蠕动的肉块。

这团怪异的血肉给人的感觉是:活力,不稳定,狂躁。

“初生形态,我投影在三叶虫。现我还本归元,与你融合觉醒转生,定能创造出全新的种族。只要你能全心全意地接纳我,你将成为万虫之皇!”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毁灭人类……应该会比我更乐意配合你的人类在某个角落等着你的青睐。我一直都是这么回答你的。”我原以为是天神妈妈将会将我从无尽的痛苦中拯救出来,让我在死亡中安息。但重获新生的我,仍希望能享受到一片安宁。

“我自你失去父母起,就一直用虫子分身养育你。我看中的,是你那异样的精神境界。你知道的,你口中的母亲是不存在的。那只是你在无尽的空虚中臆想出来的产物而已。”那声音发音含糊不清,不知道是否因为没有舌头的关系。

“让我们重温一下吧……”蠕动的肉块突然一鼓,将喷泉般喷出无数的虫子。不用一会儿,岩洞内又重新爬满了虫子。

“……我带你解开记忆的封印。我仍希望得到一个完美的宿主,尽管比较麻烦,但我不得不这样做。”声音刚落,虫子就涌到我的脚底下。我根本不用移动,脚下的虫子就载着我迅速地前进。

凭着前进的坡度,我估计虫子们是打算带我重返地上。

果然,我很快就感受到了干燥的空气和刺眼的光线。

当我随着虫浪从隧道中出来,才发现我是从一条地上的裂缝爬上来的。

而我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间阴暗的小房间。一束光芒正透过一个小孔,给予这片空间微弱的光辉。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我跟着那一刹那的感觉,在小孔上一扣一拉。我拉动的位置竟然活动起来。在我的面前,打开了一扇小门。

在地下长时间的黑暗令我难以适应这强烈的光线。

当我抬手遮眼时,恐惧感突然无端地袭上心头。

我预感到:如果我走出这间小房间后,我就会面对一些我不愿面对的事物。但那事物,对我却又意义极大。

当我眼睛适应后,我终于看清了外面的情况:地板上躺着焦黑的无头残骸,巨大的十字架上钉着一具干尸。

我终于还是走了出去,我知道我终究要面对命运的安排。

出去之后,我才发现我出来的房间是个隐蔽的暗室。我拉开的小门,从外面看来只是一面铜镜。

“很熟悉是吧?”那声音再度响起,“当那群贪婪的村民涌进城堡,杀害你双亲时,你正躲在这暗室里看得一清二楚。”

一副幸福温馨的画面划过眼前。

一位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左手牵着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士,右边牵着一位高贵端庄的美妇,欢快地在村庄中一蹦一跳,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鹿。

画面再次闪变。

这一家三口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在这个城堡跟前向忍受着饥荒村民派发着食物。

那发音不正的声音继续说道:“当时你的精神状态很奇特,而且很强大。悲伤、愤怒、仇恨、绝望等等这些负面情绪,年幼且经历了如此非人惨变的你却统统都没有……在自我保护的本能下,你竟然能强制封锁了这部分记忆,并臆想出另一位母亲,继续平静地活下去……这也正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你的精神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

“你一直想象自己是一位三岁小女孩。但你可知道,我足足养育了你十五年!你的模样没有像人类一样发育,只是因为你早已不是人类了!可你却又偏偏以人类自居,一直维保着人类!”

一声声无情的话语,逐渐触动了我心底埋葬的记忆,恐惧从揭开的回忆匣子中弥漫出来。

母亲的尖叫……

父亲的哀求……

凶手的嘶吼与讥笑……

交错地在我耳边轰鸣,脑袋一阵阵胀痛,使得我视听不清,混混沌沌地漫游着。

“人族已经腐朽不堪,放弃你作为人类的灵魂和尊严,你将重塑身心,诞生为一个全新的种族,清洗这片世界的污浊!”

“不——!!!”唯独杀人与食人我是不愿意去做,这是我作为人类的最后底线。

“——反对,无效!!”无情的声音响起,脚下的昆虫铺天盖地而起。我只见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独留一片暗无天日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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