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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寒料峭宿破庙

这片山脉叫做云断山脉,山势雄奇,连绵数百里,其中主峰当地人称之为龙博山,山上原始森林苍苍莽莽,各种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数不胜数,常有猎户药农进山打猎采药。水琴峰也是云断山脉的其中一部分,为云断山脉第二高峰。

龙博山山麓有一大村庄,唤作小华庄,小华庄里有三四百户人家,多为猎户与樵夫。

小华庄离官道不过两里来路,为酷城与松阳城之间为数不多的大村庄之一。

飞花婆婆纵马来到此处,略微犹豫了下,随即拨转马头,向左拐入小华庄去。不过她也并未进庄,而是直接奔龙博山而去。

山路越来越崎岖难行,不过幸好白马矫健,倒也还能驮着二人继续前行,只不过速度已慢了下来。

此时已是将近黄昏,西边残阳透过茂密的树林投下点点细碎的阳光,让森林看起来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只是愈往山里走,就愈是觉得寒冷。胡见蓝只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衫,被傍晚的山风一吹,不由得有些颤抖,但他还是不敢乱动,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飞花婆婆的身子就趴在了他身上,让他更是不敢稍动,怕激怒了飞花婆婆,又惹来祸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连太阳都看不见了,晚风倒是渐渐停了。这时白马来到一座破庙面前,胡见蓝实在是受不了夜里的寒冷,于是试探着说道:“姑、姑娘,天黑了,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歇脚啊?”

过了半响,却不见任何回应。

胡见蓝心下狐疑,心想这女子怎么这么古怪,话也不说了?于是大着胆子又问了句:“姑娘,我们先进庙里烤点火吧?”

还是没有人说话。

胡见蓝忖道,莫非这姑娘伤势太重晕过去了?这样想着,于是他试探着抬起身子来看了下飞花婆婆的脸。这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原来,飞花婆婆这时双目紧闭,整个人伏在胡见蓝背上,嘴角还有一丝鲜血犹自未干。

胡见蓝大惊失色,他想这女子不是死了吧?妈呀!他心里一惊慌,登时便从马上爬起了身子,不料却没想到他双脚是毫无着力处的,这一爬起来,身子顿时控制不住摔了下去。飞花婆婆身子一歪,也跟着翻到了下去。

胡见蓝心中惶急,急忙想站起来跑路,哪知他因为整个人趴在马背上颠簸摇晃了半天,早已是浑身虚软无力,加上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一时间竟是站立不起。飞花婆婆就倒在离他身边不足五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幸而那白马颇具灵性,这时见主人跌下马背,便也停住不再跑动,就在附近吃起草来。

过了好久,胡见蓝才渐渐适应了身体不适带来的虚软无力,慢慢站了起来。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胡见蓝全无内力,根本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于是从怀里摸索出火折子点燃了,看了下飞花婆婆,见她还是躺在地上不动弹,想了下走了过去,俯下身子一看,只见飞花婆婆双目紧闭,伸手到她鼻下探了下,幸好气息还在,只是昏死过去了。

胡见蓝用枯草树枝点燃了个火把,见那座庙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显是早已多年没有人进过香火,年久失修。不过如今天色已黑,在这荒山野岭渺无人烟,也只有在这破庙将就一晚了。

胡见蓝先将白马牵了过来,栓在门口的一棵老树上。随后举着火把战战兢兢的进到庙里,四处查看了下,发现原来这是一座山神庙,房子大多都已破败,不少地方只剩下一堆残垣断壁,唯有正殿保存尚好。胡见蓝随即将正殿草草收拾了下,在中央处燃起了一堆篝火,登时暖和了不少。

胡见蓝找了两堆茅草铺在地上,又将飞花婆婆吃力的扶进正殿,放在草堆上躺好。他不会武功,自然也不知道飞花婆婆乃是因为内伤太重而昏迷,因此对昏迷中的飞花婆婆也是束手无策,不过此刻的他又饿又害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飞花婆婆,因此飞花婆婆昏迷不醒对他来说倒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

胡见蓝躺在飞花婆婆对面的草堆上,看着飞花婆婆那惨白无血色的脸,胡乱的想着。这个女子容颜绝美,身材姣好,虽然看不出年龄来,但想来也是一个芳华少女,怎地行事却是如此古怪,自己好心帮她却反而被她掳走,现在她虽然昏迷不醒,但万一她醒过来了呢?自己又怎生是好?可惜现在已是天黑,要不自己就趁着她昏迷逃走好了,逃回家去,让她追不着。

想到回家,胡见蓝忽然想起母亲来,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自己这么久还没回家,母亲一定等得很心焦了吧,都怪自己。哎,要是自己不多管闲事就好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胡见蓝又想起昨天在鹰愁涧见到的那十多个死人来,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还有那个抓住他脚裸的人,太可怕了,竟然连眼珠子都被人挖了出来,是什么人这么残忍?还有他好像要自己报信,去哪里报信?给谁报信?

不知怎么的,胡见蓝忽然又想起上午见到的那个一起放风筝的红衣姑娘来,她的眼睛真大,好美啊!胡思乱想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见蓝渐渐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胡见蓝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父亲回家了,母亲的病也好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说着话。忽然,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一言不发,抓了母亲就走。胡见蓝大急,忙追了出去,哪知黑衣人一眨眼就跑远了,奇怪的是连父亲也不见了,胡见蓝惊惧的大叫道:“放下我娘!别抓走我娘!娘..”他一边叫着,一边急忙追赶,不想却摔了一跤。“娘!”胡见蓝睁开眼醒了过来。

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怒骂道:“臭小子,你乱叫什么娘?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来!再说我有那么老吗?”

胡见蓝扭头一看,原来却是对面的飞花婆婆正躺在草堆上,斜着眼睛瞪着他。

这时火堆已经燃尽,只剩下了一堆红红的火炭仍有热气升起。原来这时天已大亮,一缕阳光从残垣断壁间照射进来,让人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暖意。

胡见蓝见飞花婆婆发怒,不由得有些害怕,嗫嚅着说道:“姑、姑娘,我、我做梦梦见我娘了,你别见怪啊!”

“呸!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也敢叫我姑娘!你是活腻了吧?”飞花婆婆依旧躺在草堆上,眼也不抬一下,说话虽然还是凶巴巴的,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这个..那、那我该怎样称呼您好呢?”胡见蓝犯愁的说道。

“唔、咳咳..”飞花婆婆也被问倒了,一时有点尴尬,连忙以咳嗽掩饰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让他叫自己什么好,于是随口支吾着道:“这个再说吧,我饿了,你去弄点吃的来。”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霸道。

胡见蓝这时也觉得肚子饿得不行了,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于是点点头,说了声:“好,您先歇着,我去找吃的。”说着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胡见蓝走出山神庙,只见太阳已经升起数丈高,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他将白马牵到山坡上吃草,然后四处看了下,却发现方圆十余里都是险峻的高山深林,不见人烟。于是他想了下,决定进山打些野味来充饥。

胡见蓝已有三四年的打猎经验,过了半天就用自制的小弓箭在后山射了两只野鸡回来,在庙旁的小溪水里洗剥干净,然后拿回庙里生起一堆火,把野鸡架在火上烤。

过了一会,野鸡开始慢慢散发出一阵肉香,胡见蓝和飞花婆婆都是喉头连动猛咽口水。

野鸡终于烤好了,香气四溢。

飞花婆婆道:“小子,扶我起来。”

胡见蓝忙道:“好的,姑..”说道这里,猛然想起飞花婆婆刚刚骂他的话,不由得尴尬的住了口,不安的望着飞花婆婆。

飞花婆婆说道:“你刚刚叫我什么?姑姑?嗯,好,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对,就叫我小姑姑好了。”

“哦!好的,我先扶你起来吧。”胡见蓝连忙答应道。小姑姑,嗯,也不错,反正父亲没有兄弟姐妹,自己多一个姑姑也挺好。

胡见蓝扶着飞花婆婆慢慢坐了起来。飞花婆婆腿上的伤倒是不碍事,伤口早已愈合,只是她内伤甚重,做起来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眉头紧皱。

“小姑姑,你没事吧?”胡见蓝有些担心的看着飞花婆婆,脸上一片真切的关心之意。

飞花婆婆轻哼了一声道:“没事,死不了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朱红色的药丸吞下。这是她的秘制丹药,有个名字叫作青璃赤火丹,专治经脉内伤,据说效果很是神奇。

飞花婆婆服下丹药,扭头看见胡见蓝正关切的看着她,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息,心想这小子也不知该说他天性纯良憨厚,还是该说他呆头呆脑的傻小子一个,刚才竟然也不知道趁机逃走。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逃走了,自己目前伤势严重,连动都动弹不了,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胡见蓝,忽然,飞花婆婆心里猛地一动,这傻小子虽然黑了点,可是这眉眼和神情怎么那么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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