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市的厉家,原本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族。在厉晚晴爷爷的那一辈,他们家里一共有亲兄弟堂兄弟总计十一人,并且各自都在自己的领域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市委的、省委的、官场的、警局的、商界的……总之在都城市,提到厉家,没有人敢对他们有半点轻视之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厉晚晴爷爷那一辈的兄弟十一人,其中有五人没有子嗣,有三人只是生了一个女儿,一人生了一个儿子还是脑瘫,只有厉晚晴的爷爷跟另一位三爷爷,门下还算有子嗣。
厉晚晴的爷爷膝下有两儿一女,已经算是他们那一辈子嗣最多的。大儿子厉如伦沉浮商海,成为一方富人。二儿子厉如仁则是进入官场,在厉晚晴爷爷以及其他几位爷爷强大背景的支持下,在都城市也是年纪轻轻便平步青云,也算是做的非常不错了。
尤其是最近年关将至,据说年后省委宣传部的老部长即将退休,身为副部长的厉如仁顺势向上提一提的呼声,更是风生水起。
而至于厉如仁本人,因为知道内幕,所以明白,只要转过年来,那自己继任省委宣传部部长的职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此春风得意,厉如仁自然也是满面红光。加上现在年关将至,自然是登门的客人络绎不绝。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厉如仁忽然接到电话,说是自己的儿子被人开枪打伤了,正在医院里面躺着。
“混蛋!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打伤经国?!真是无法无天了!”厉如仁对着电话里面,大声地咆哮着。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让厉如仁感觉心中不爽。尤其是厉经国不是在外面被人打伤,而是在厉家老宅里面被人打伤,这简直就是打他们厉家的脸,让人感觉难堪。
厉家在都城市经营数十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现在竟然出现了有人胆敢在厉家老宅开枪伤人的事情,这还了得?!
厉如仁心中恼火,自然是大发雷霆,挂断来人的电话之后,刚要准备联系一些自己的关系彻查此事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厉晚晴竟然打过来了电话。电话里面,厉晚晴告诉自己的,却是另外一个“事实”。
尤其是对于那个开枪者的身份,厉晚晴做了点明,让厉如伦一时有些难办。
碍于对方的身份,厉如伦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按照先前想好的那样去办了。
那个开枪的人,确实需要他谨慎对待了。
厉如伦放下手机,望着面前茶杯里面的热茶,一时陷入了沉思。
这边厉如伦明晓其中利害关系,但是厉如伦的老婆沈玉娟却不愿意了,嚷嚷着脖子吼道:“晚晴,婶子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倒像是偏袒起一个外人来了?!怎么说经国也是你的堂弟,是你们厉家的子孙吧?你这么说话,岂不是想要帮着外人对付你的弟弟?”
“呵呵,婶婶,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厉晚晴断然否定道:“弟弟被人打伤,我也是气恼的很。但是事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一次是弟弟首先掏枪首先开枪,苏玄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开枪伤人。我有心偏袒弟弟,但是毕竟有错在先,我这不已经先让人将弟弟送去了医院。你若是说我偏袒外人,那实在是冤枉了我呀。”
“况且再说了,那苏玄是我请来给爷爷看病的医生,那可是在北方非常有名的神医,同样也是我的好朋友。若是真的让我就是要昧着良心去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也是实在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沈玉娟对于厉晚晴的话,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冷笑着说道:“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比我自然最是清楚。咱们厉家,现在是阴盛阳衰啊!前些日子,我还听说有人要把那个贱人的野种给找回来呢。我就说了,那个野种找回来做什么?!她都是被人赶出去的野种,找回来了,还有什么好的?”
厉晓云一听,感觉实在有些没法入耳,索性说道:“嫂子,你看看,现在经国还在医院呢,你怎么越扯越远了。咱们还是先说经国的事情,别提那些事了。”
厉晓云是厉晚晴爷爷的小女儿,也是厉晚晴的姑姑,跟厉如伦厉如仁是亲兄妹,也是厉晚晴的爷爷最宠的小女儿,虽然已经出嫁,但是在厉家的地位同样不容忽视。
尤其现在,厉晓云作为巴蜀省人大的代表,位高权重,说话自然很有分量。
“晓云,你这话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看到咱们厉家现在闹成这样,我感觉心中不痛快罢了。”沈玉娟悻悻道。
对于厉晓云,沈玉娟自然是不敢得罪。所谓敌人的朋友便是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自己若是得罪了厉晓云,她自然会成为厉晚晴那边的盟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了!”
厉如仁听着,突然怒喝一声,当即让沈玉娟跟厉晓云二人闭嘴了。
毕竟是在官场上厮混,而且是家里的男丁,说话的权力地位自然是被女人要高。
而且厉如仁虽然身为次子,但是因为从政的缘故,他的地位在厉家里面,要高于经商的大哥厉如伦。尤其是近些年,随着厉如仁一路平步青云,这种差距也是越来越明显起来。况且厉如伦只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不能认祖归宗的私生女。而厉如仁却有一个儿子厉经国,是将来唯一可以继承厉家一脉的子嗣,自然厉如仁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厉如仁略微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道:“晚晴,你说是经国先开枪的?”
“是的,是弟弟先开的枪。”厉晚晴的语气认真而肯定。“这一点,你可以找丹泽尔华盛顿先生,他也可以作证。”
“可是……以我对经国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怎么可能……”厉如仁说道。言外之意,自然也是不愿相信厉晚晴所谓的事实。
厉晚晴一听,索性解释起来。“是这样的,苏玄是我请来给爷爷看病的,正好在老宅里面碰上弟弟带着丹泽尔华盛顿先生。听说苏玄是中医,弟弟就说中医无用,然后两边就闹的有些不愉快。之后弟弟更是说苏玄是不是那个贱人的朋友,这一下让苏玄很是不乐意……”
“你看你看,还不是让我说对了,就是那个贱人在闹事!这还没有回来呢,就已经让厉家鸡飞狗跳了。若是真的让她回来,那岂不是让厉家闹翻了天?!”沈玉娟一听,张嘴讥讽道。
“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厉如仁脸色有些不悦。
“怎么了?敢做就不敢让人说了?难不成我说的不对吗?经国不就是因为那个贱人受的伤吗?我哪里胡说了!”沈玉娟据理力争道。
都城市的沈家,也就是沈玉娟的娘家,同样背景不俗。不然的话,她也不可能嫁给了厉如仁,而且也正因为是娘家有背景,沈玉娟并不是很惧怕厉如仁。
厉如仁不愿再去搭理沈玉娟,继续跟厉晚晴说道:“那你说他们之间动手了,是谁先动手的?”
“苏玄。”厉晚晴一切坦诚。
“那按照晚晴你的意思,经国是被人打了之后,拔枪自卫了?”厉如仁绕来绕去,最终提到了重点。
两人都开枪了,这个问题就有些棘手。现在是谁先动手,那另外一方至少能够得一个被迫自卫,至少还不至于太过麻烦。
现在既然是苏玄先动手,那厉经国就是属于被迫自卫了。
“经国喊家里的人来帮忙对付苏玄,没想到苏玄身手不错,全都给撂倒了,这才掏枪。”厉晚晴一如既往地平静口气。
“你看你看你看,还说不是帮着那个姓苏的!明明就是那个小混蛋先动手伤了经国,经国迫不得已,这才拔枪自卫,你看看你都是怎么说的!说的好像是经国的错一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玉娟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对厉晚晴发难。
“事实如此。”厉晚晴说道。
厉如仁见实在弄不清楚,索性不去纠缠了。“行了行了,既然都扯不清楚,那就不扯了,还是让警察局那边先把情况搞清楚了,再给我们一个消息吧。”
若是不知道苏玄的身份,厉如仁一定会关照警察局那边,先让苏玄吃点苦头才好。但是现在,这样的办法显然不行了。现在唯一厉如仁能想到的,就是以静制动。
毕竟事情发生在都城市,派出所的那些人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做出偏袒苏玄而拂了厉家人面子的事情。
“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我可心疼!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他一下,现在倒好,先被人打了一枪!你这个当爹的不管,我这个当娘的不能不管!”沈玉娟哭泣着说道。
“够了!”厉如仁瞪了沈玉娟一眼,后者终究还是没能再多说什么,只是气鼓鼓地坐了回去,独自在那里抹眼泪。
厉晚晴望着厉如仁,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这个二叔,好深的心机!
鲁跃,是都城市辽安街派出所的所长,因为辽安街是都城市有名的富人街,因此鲁跃平日里打交道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在外人看来,能够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自然是好处多多,但是在鲁跃看来,却是非常不爽。
就像是今天发生的这个案子,就再一次让他伤透了脑筋。
一方面,是厉家的独苗大少爷。另一方面,也是一个身份不低的家伙。
这边人还没有送到所里,所里的电话就一直没有停过。要是说苏玄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话,大不了就直接扔进大牢里面,吃几年牢饭,也算是平息一下厉家的怒火。
可现在一个个电话打过来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低,这让鲁跃不得不慎重考虑。
事情就是这样,不是这个错了,就是那个错了。谁错了,就是谁倒霉。可现在的问题是,似乎不论是哪一个倒霉,最后倒霉的也一定会牵扯上鲁跃他,这一下子就非常难办了。
“所长,你看,这个事情,咱们怎么办?”魁梧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凉拌!”鲁跃心中恼火,很是不爽。
这事儿,真是不好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