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霎时，我脸热心跳，双腿抖得厉害，虽然我也谈过一次恋爱，但从来没进过女孩子的房间呢。
小菊坐在床上，换了一套大红色绣花锦缎长袍，这，这哪是衣服，分明是戏剧行头啊。穿上古装，小菊活像一个古代的贤妻在等丈夫，不，是像旧式婚礼上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只是没加头盖，眼睛直愣愣低望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怵。
“立维，你上哪儿去了？人家都等你快半个钟头了……”小菊一开口，眼神立马变得千娇百媚。
我觉得脑子里灌满了岩浆，我对自己说，镇静，镇静，我是张立维，我是张立维。
我走到床前，她伸手拉我坐在她身边，“哦！”她捧着我的脸，突然叫了起来，“你真是个帅哥呀！” 我被吓了一跳，惊异地瞅着她，她盯着我的眼睛，一言不发看了很久，又说：“你到海南来为我吃了苦，你黑了，这回你真瘦了，你是怎么回来的？”我努力克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不敢有一点大动作，战战兢兢地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她主动凑上嘴唇，盖住了我的嘴，这个吻几乎要把我的三魂七魄都吸出来。我闭上眼，脑中出现无数纷乱的念头。床下的地板在摇晃，摇晃……
不知吻了多久，她松开嘴，仍然捧着我的脸，她流泪了，眼泪汪汪地注视着我，“维，是你吗？你是我的爱人立维吗？” 我拼命点头，她还仔细地看着我边笑边哭地说：“真的是你！维，虽然你眼里没有双瞳子，但我还是能认出你。”
我正在想什么是“双瞳子”，小菊已经放开了我，站在我面前，一扬手，大红绣花袍子落在地上。我刚刚稍微平静了一会儿的心脏又猛烈颤动起来。
绣花戏袍下的女人，一丝不挂，除了坠在胸前的一颗银色鸡心项链。我只在《人体美术》画册上看过这么完美的女性胴体，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熏得我几乎晕厥，当她全身酥软地躺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只觉得天崩地裂。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这段名句，虽然我明白此色非彼色，毕竟小菊是个可怜的病人，我的工作只是帮助她驱除心魔，我虽然没有驱魔除妖的本领，但不能令自己走火入魔，我抱住小菊，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小菊，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好吗？”
这句话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小菊居然脑袋一歪，就靠在我胳膊上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