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檀香嘿嘿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也忒把天下人小瞧了,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没有我的‘纯阳九玄功’,你的‘阴煞绝命掌’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再说,天下本就没有无敌的武功,只有修为的深浅,你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胡吹大气,真是可叹啊,可笑啊!”
冷清月怒道:“古老二,你敢教训我?”古檀香道:“不敢,不敢,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实话实说。”
冷清月冷冷的道:“别逞口舌之利,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话刚说完,也不等古檀香答话,左掌微竖,轻飘飘就是一掌。
古檀香见冷清月说动手就动手,也不敢大意;今见来掌轻若飘絮,并无奇特之处,实是隐含厉害后着。是以,随手把竹杖插在地上,功运全身,食中指屈指弹出一缕指锋。冷清月见状,冷冷的道:“‘追魂指’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就尝尝我‘恨月指’的厉害。”说完,也是一指点去,二缕指锋相交,一阴一阳,发出嗤嗤的响声,二人身躯微微一震,不由暗赞对方了得,这些年武功又精进不少。
南宫琼楼见二人出手就是精妙绝伦的招式,不由暗暗敬佩,心想:“这才是高手风范,一招一式,无不是精妙之作。”二人此时年事已高,精力虽已衰退,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脂,只拆得十余招,两人不由得都是心下钦佩。
两人争斗了几十年,对对方武功路数可说是了如指掌,今番二人交手,都是稍沾即走,不让此招使老就也变招。只见二人掌风呼呼,掌力激荡,身周树上绿叶下坠;再劈几掌时,四下里喀喇、喀喇之声不绝,竟是枝干断折。
南宫琼楼见二人招式精妙,而二人越斗越狠,两团人影上下翻飞,分不清谁是谁。暂时也忘却自己身处险地,静静观看;随即想起暗中还有一人,不由暗暗打量黑暗中的人影,却一点迹象也没发现。
二人再斗数招,突然分开,只听冷清月道:“咱们再试试兵刃上的功夫。”说话时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了一根木棒,道:“咱们拳脚上实也比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就在兵刃上玩玩。”经过刚才的比试,二人心里自是明白,对方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
古檀香嘻嘻一笑道:“好吧,既然你这僵尸鬼要斗,我就陪你玩几招。”说完手一抖,抄起插在地上的竹杖,竹杖一摆道:“僵尸鬼,出招吧!”
冷清月也不答话,举棒击向古檀香脑门,这一杖击将下来,杖头未至,一股风已将古檀香逼得难以喘气。古檀香见对方来势凶猛,忙举起竹杖相迎。
此番拚斗,与适才比拚拳脚又是另一番光景,但见杖去神龙夭矫,棒来灵蛇盘舞,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只把南宫琼楼瞧得惊心动魄,如醉如痴。
二人杖去棒来,精妙招数层出不穷,瞬息间就以交手数十招。南宫琼楼只见二人人影翻飞,转动越来越快,最后只听呼呼、呼呼的风声,看不清人。心里只想:“如此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无怪冷清月会说天下能和他一较长短的只有古檀香。”随即又想到:“那可不一定,师父的武功也不见得就会逊于二人;再说四大世家的家主可也是当世高手。”
正当南宫琼楼想得出神之际,只听一声低吼:“暗处的小子还不给老夫滚出来。”气旋流动,好像有暗器袭来,而且来势甚急,南宫琼楼不由一惊,不敢伸手去接,于是一式“鹤冲九天”,避过暗器,翩若惊鸿般飘下地来。
也就在南宫琼楼身动之时,对面一株大树上也飘下一人来,却是余浅。此时,冷清月与古檀香也罢斗。见来的是两个二十左右的少年,都不由微微惊讶。
冷清月瞪着眼,冷冷的道:“两个娃儿好大胆,敢躲在暗处偷窥。”
南宫琼楼脸上一红,忙抱拳道:“晚辈无意中得见二位前辈神技,真令晚辈大开眼界,冒昧之处,还请前辈原谅。”
冷清月道:“哼,老夫一生最恨躲躲藏藏的人,你可知道老夫的规矩?”
南宫琼楼摇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告知!”冷清月还未答话,古檀香接口道:“那就是自戮,或者你能接住僵尸鬼十招,不过僵尸鬼的十招不是好接的哦;嘿嘿,这下老夫可解脱咯。”意思是说现在有人陪冷清月过招,我就乐得清闲。说完,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余浅冷冷的道:“真是可笑,这世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能来为何别人不能来?非得说别人偷窥你们,我也可以说是你们偷窥我。”
“对对对,僵尸鬼,这地方又不是你的,你为什么非得说别人偷窥?”古檀香笑嘻嘻的,火上加油的道。
冷清月冷哼道:“古老二,你他妈滚一边去,我收拾了这两个小辈,再和你算账。”古檀香伸伸舌头,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冷清月转身对二人道:“小子别逞口舌之利,今晚就算你舌灿莲花,老夫也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南宫琼楼忙道:“前辈息怒,原是我二人的不是,还请前辈见谅晚辈们的不是之处。”
冷清月道:“不行,除非你能接住我十招,否则没得商量。”古檀香接口道:“不错,必须十招,一招也不能少。”
余浅冷笑道:“两个糟老头子倒是一唱一和的,好不害臊,别倚老卖老的在本少爷面前发狂,小心惹毛了本少爷,有你好看的。”
南宫琼楼心里暗道:“糟糕,今晚只怕不好收场了!”只听古檀香一边拍手一边嘻嘻笑道:“对呀,人家小少爷不是吃素的,僵尸鬼啊,我看咱俩还是走的为是。”
冷清月也不去理古檀香,只是冷冷的道:“别胡吹大气,接招。”
“招”字出口,也不见他如何抬掌动势,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卷向余浅。古檀香见势,漫不经意的道:“僵尸鬼,怎么和小孩子动真格的了,一动手就施展‘阴煞绝命掌’?教训他们一下也就算啦!”
冷清月道:“王八蛋,你给我闭嘴。”说完又是一掌直击过去,古檀香伸伸舌头,也就不再说话。
余浅见冷清月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冷清月掌力,身影晃动,一式“玄鸟画沙”斜飘出丈余。见冷清月第二掌击到,于是暗运内劲,一招“龙吟沧海”迎上去。双掌击实,余浅“噔,噔,噔”退了三步才站稳,一张俊脸胀的通红,而冷清月只身形微晃。
南宫琼楼见状,忙关切的问道:“余兄怎样?”。余浅只觉这一掌震得自己气血翻涌,胸口闷噻,是以深吸一口气缓缓调息,对南宫琼楼的关切视若无睹。
这一掌,冷清月与古檀香都不由暗暗惊异;冷清月原以为这一掌至少要把余浅震的吐血,因为他使了七成真力,而且暗含“阴煞绝命掌”的阴毒之气。要知道现今江湖上能接得住冷清月这一掌的不过数人而已,今见余浅只退了三步便即稳住,于是冷冷的笑道:“不错,有点门道,怪不得如此狂傲!”
余浅刚调息完毕,听冷清月话语轻视自己,不屑的道:“老怪物也不赖,就凭你这点道行还吓不倒人。”余浅虽然知道对方武功高出自己许多,不过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初生之犊不畏虎,是以还是口头不饶人。
冷清月怒极反笑道:“好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对老夫无礼,你既然要找死,老夫就成全你。”说完,双目瞪着余浅,右手缓缓抬起就要发掌。
南宫琼楼见状,暗叫:“不好!”一下闪到余浅身旁道:“前辈且住,晚辈有话说。”冷清月冷哼一声,缓缓放下手掌道:“你要说什么?”
南宫琼楼道:“我这位兄弟言语冒犯前辈之处,还请前辈海涵;前辈是武林宿老,何必和晚辈们较真呢?”
冷清月冷冷的道:“老夫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夹缠不清的胡说,老夫说出的话岂有更改之理?你若不服,你二人也可齐上,免得江湖上说老夫以大欺小。”
南宫琼楼见冷清月如此说,折扇一挥,哈哈笑道:“前辈既如此说,晚辈只好从命;晚辈斗胆向前辈讨教十招,不过不是现在,是明晚,若晚辈接不下前辈十招,则任由前辈发落,前辈以为如何?”
冷清月道:“要打就打,哪还有那么多事;你是不是想开溜呐?”南宫琼楼哈哈大笑道:“南宫世家的人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可也是一言九鼎,前辈可忒也小看人了。晚辈只是想彼此都累了,若现在交手,晚辈若侥幸接下十招,前辈面上须不好看,如若晚辈接不下十招,恐怕江湖上的好汉会笑话前辈呢?”
古檀香插嘴道:“不错,此言倒也有理!若你僵尸鬼胜了,江湖上不免会说你胜得不武,乘后辈疲惫之时才能取胜,我看就如这位小兄弟所说,明晚再比。”
冷清月沉吟半响道:“好,老夫就答应你,时间地点由你定。”南宫琼楼还未答话,古檀香抢先道:“我来帮你们定吧,就在明天二更时分楼外楼,如何?那里景色优美,酒菜也不错,最适合谈诗论剑了。”
南宫琼楼问冷清月道:“前辈以为如何?”冷清月漠然的点点头。
一缕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这样的光景更能增人的睡意;南宫琼楼却没有许多睡意,一早起来,洗涑完毕,见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于是步出房门,见余浅的门还关着,心想:“余兄昨晚喝的不少,就让他多睡一会儿,不如先去喝几杯再作道理。”
南宫琼楼来到酒楼,发现人真不少,各型各色的人都有,有的带着兵刃,很是热闹。南宫琼楼见昨晚和余浅喝酒的那张桌子空着,于是坐下招呼酒保上酒菜。
不一会儿,酒保送上酒菜,此时南宫琼楼也无心于湖光山色,如画美景,一边喝酒,一边思虑蓝家庄之事。
南宫琼楼喝了几口,四处打量,只听一个像锣锅似的大嗓音道:“来了,来了。”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向楼梯口望去。
“噔”,“噔”,“噔”一阵响。随着响声上来两个中年道人,看衣着打扮,一眼便知一是点苍弟子,一是武当弟子。
那点苍弟子和武当弟子向众人团团一揖,才由点苍弟子道:“感谢各位武林前辈云天高义,念在武林一脉,不辞辛苦,前来助拳,晚辈们感激不尽。”说着又向众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