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说：“行了，别唱‘秦琼卖马’了，人家还有黄骠马，你有什么呀？”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四个人抱着身前的纸箱，默默地走向门口。
林曼怡着急了：“哎，你们别走啊……”
突然，白水跳上了桌子，充满感情地看着他们：“同志们！等一等，请听我说，《宵晚报》这些年，感谢你们跟我一起度过奋进和拼搏的岁月，我何尝不想让《宵晚报》销量猛涨，广告费挣个盆满钵满，各位拿着高年薪，岗位费、夜班费翻番，让老范拥有一部高像素单反相机，让胖胖拥有自动咖啡机，让美美拥有苹果电脑，让黑黑拥有高档美白露，可是，看看我们的环境。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环境，如果要挣钱，我们必须厚脸皮。我，白水，是一个有原则、有理想的人，哥办的其实不是报纸，是寂寞！只有甘于寂寞，才能坚持真善美，鞭挞假恶丑，我们的使命，是为娱乐界创造出一片和谐干净的天空！所以，同志们，我诚恳地邀请你们，留下来，加入我的寂寞，和我一同寂寞，让我们在共同的寂寞中，创造出美好、灿烂的明天！”
老范、胖胖、黑黑、美美都快哭了，一起放下纸箱，热烈鼓掌。
林曼怡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老范走上前，紧紧握住白水的手：“老白，你说得真好！理解万岁，理解万岁……可是寂寞不能当饭吃，再见！”
白水拦住端起纸箱欲走的四人，深情地说：“亲爱的同事们，兄弟姐妹们，这些年来，你们跟着我吃苦了！如果要走，我不强留，不过，我希望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还你们一个奇迹……白水在这里，求你们了。”他说得掏心掏肺，说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四人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咬咬牙，还是端起纸箱，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
其实他们谁也不想离开，他们心里比谁都难过，他们口口声声地说早就讨厌死这个地方了，那都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勇气离开罢了。假如，假如白水能发他们一半的工资，哪怕就是打白条也好，他们也会留下来的。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时候，还有什么资格去谈理想？
所以，他们走了，决然地走了，尽管那是装出来的决然，可他们终归是走了。
林曼怡看着几人消失的方向，半晌，才落寞地说：“白主编，都走了。”
白水从自己的感动中醒来，看看空空如也的办公室，狼狈地拉来张椅子，气哼哼地坐下：“强扭的瓜不甜，爱走就走吧！对了，你怎么不走？”
“我？我还欠报社钱呢。再说，我不能撇下您一个人。”
白水多少有些感动：“不要考虑我，我是心底没数天地宽！”
林曼怡一听，马上高兴起来，找到知音一般地说：“啊！我原来以为，只有我是心底没数的，原来，白主编心里也没数！”
白水苦笑：“两个没数的人在一起，就是……”他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倒V手势。
林曼怡猜测着：“很二？”
“NO！”白水突然又来了精神，“人字的结构就是互相支撑，我俩留守在这儿，就要书写一个大写的人字。”
林曼怡被白水的激情感染了，她也伸出手指，作V状：“OK，大写的人，人在报在！”
那一瞬间，她的热情是如此澎湃。
6
林曼怡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白水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曼怡看看周围空着的位置，不免有些伤感。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了：“工资……每个月《宵晚报》的工资需要多少？”
她冷不丁地开口说话，吓了白水一跳。白水定了定神，说：“一万多吧。”
“如果有一万块，老范他们就可以留下吗？”
白水摇摇头：“至少要两万块，房租水电这些杂费也要钱。”
林曼怡掰着手指头算：“那就至少要三万块。”
她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下午，最后，一个主意在她脑海里形成了。
下班的时候，照例是鲍迪来接林曼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