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几十个同伴的突然消失让甲板上仅存的七个海贼渐渐不安起来,海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水手们总有些迷信,就连海贼们也不能免俗,寂静无声的两条船让甲板上的所有人都觉得脊背发凉,“人呢?”
唯有奥加斯像是想到了什么,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两位,别再装神弄鬼了,请出来吧。”尖耳海贼突然恶狠狠地高声喊道。
“咳咳”,伴随几声咳嗦,海贼船的舱门被推了开来,一只长筒皮靴踩上甲板,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腰挎长刀,大步走到船边,与众人隔船相望,嘴角带笑,目露凶光,一脸病容却掩不去身上的彪悍之气。压了压头上被风带起的圆顶礼帽,青年向奥加斯微笑致意,“奥加斯船长么,赏金猎人波第尼·摩瑞,向您问好。”
“无名之辈!”奥加斯冷哼一声,“还有一个呢?”说罢,回头瞥了眼自己身侧的舱门。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旗鱼号的舱门,两个看押水手的海贼却突然感到头上刮起一阵恶风,“砰”,一个背背双剑的麻衣大汉从天而降,把那两个海贼牢牢踩在了脚下,巨大惯性冲击下,两个海贼身体里顿时响起一阵骨头碎裂声。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大汉也不停手,两条远长于常人的手臂左右一伸,轻松抓住旁边还没反应过来的海贼主计和另一个海贼,双臂胸前一错,两颗脑袋就狠狠撞在了一起。
这时,奥加斯已经反应了过来,也不多话,一把战斧出现在手中,趁着巨汉还未完全放下两人的瞬间,一斧劈去。
斧势未尽,一把带鞘长刀就卡在了战斧的后刃上,摩瑞已瞬间出现在了奥加斯面前,还没等奥加斯闪身,一个拳头重重轰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打飞出去。
麻衣大汉丢下手上两人,拔出背上重剑,剑光一闪,重剑架在了最后两个海贼的脖子上,水手们身上的绳子也纷纷断裂,片刻愣神后,小格兰特就带领着愤怒的水手冲向了再无反抗之力的海贼们。
在被解放的水手们对着几个被制服的海贼拳打脚踢时,一击得手的摩瑞却暗叹了口气,稳步走向船尾。
被打到船尾奥加斯此时正缓缓站起了身,伸手擦掉了满脸的鲜血,一边紧盯着向他走来的年轻猎人,一边调整者身体状态。
“好重的一拳。”尖耳朵正了正下巴,赞了一声。
摩瑞却知道,那一拳并未给对手造成实质性伤害,虽然用出自己七层力道的一拳如果打在普通海贼脸上,连头骨都会被击碎,但对于一个赏金超过五百万的海贼船长来说,这点力道还远不够看。
“到底还是实力不济,”摩瑞心中无奈地感慨着,“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做到一拳制敌了。”但未能一击致命却并未打击到猎人的信心,反而让他的战意更旺,他脸上笑容更盛,看向对手的眼光也更加锐利,与大部分独行食肉动物一样,许多赏金猎人也有玩弄猎物的嗜好。
甲板上,其他海贼都已经被水手们制住,海贼船方面也寂静无声,阿普收回剑,指了指舱门,比划了个手势,几个水手就拿着火枪下了甲板,而在摩瑞的提醒下,阿赫也带着几个水手跳上了海贼船。现在,剩下的敌人只有奥加斯一人而已。余下的水手们拿起海贼留下的武器对准奥加斯,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任谁都看得出,这个噩梦一般的人物,处境并不好。
“看来,我陷入绝境了呢。”尖耳奥加斯看看四下,轻松地调侃着,可后背已经冒了冷汗,在所有的部下都被制服,两艘船也被水手们控制住后,自己就只剩下了正面击败对面所有敌人这一条路可走了,而就算击败了强敌,如果不能压制住所有商船水手,自己也只能游回岸上,算算距离,奥加斯心中一片冰凉。
“真是好算计,赏金猎人往往只敢袭击混入港口内的海贼船,靠突袭击败船长,而其他海贼群龙无首,加之畏惧海军,不敢浪费时间抵抗,可以轻松杀散,就算失了手,也能借着港口的人群趁乱逃走,而像这样在海上以商船为饵,仅靠两人就要将一船海贼一网打尽的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被解救出来的玛特鲁靠着桅杆,看着船尾的年轻背影,一脸欣慰和落寞混杂的表情,“唉,看来真是老了,想我当年……哎呦。”
“少说两句吧,有时间吹牛不如去睡觉。”船医巴伯收回按在玛特鲁肋骨上的手,又紧了紧绷带,也不理会老搭档幽怨的表情,随手把一块药布塞进他嘴里,说了句可以安神,然后就吩咐两个水手将昏昏欲睡的玛特鲁抬到一边,又开始为其他受伤的水手包扎。
“看来这次确实是交到了好运了。”给水手们分发武器的小格兰特心情愉悦,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绝处逢生,一时间,他对这个顶撞过自己的赏金猎人印象大好,原先的一点儿小龃龉,也都一笑而过了,想到如果可以彻底摆脱奥加斯,格兰特家也许能重新振兴,小格兰特一瞬间热泪盈眶。
站在船尾的奥加斯显然心情不佳,不过到底是成名海贼,身处绝境,反而激发起胸中凶悍之气,反正眼前的情况,不论是进是退,都要击败挡在自己眼前的两个赏金猎人,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海上男儿,不论善恶,都不缺少敢于拼命的勇气,摸摸青肿的右脸,奥加斯暗下决心,既然速度比不过人家,那就比力量吧。
想到这里,海贼船长揉身而上,腰间最后三柄短斧先后抽出,一柄在手,两柄飞出,一柄飞向人群中的小格兰特,另一柄急取摩瑞面门。
摩瑞看也没看飞向小格兰特的那把飞斧,左手提刀一指,刀鞘尖堪堪点在飞向自己的飞斧中心,两力相抵,竟让斧子停在了半空中,而紧跟其后的奥加斯伸手抓住斧柄,两把斧头迎头劈下。
这时,阿普已挡在了小格兰特船长身前,双手重剑一交,就要击落飞斧,可飞斧却在阿普面前一旋,竟倒飞回去,直击摩瑞后脑。
前后夹击。
摩瑞也不回头,左手长刀一转,刀鞘搭住身后飞斧刃柄连接处,一钩一带,就卸去了斧上劲道,飞斧就像黏在刀鞘上一般,随着猎人退步转身,长刀横旋,斧子再次加速旋转,斧刃成轮,迎向奥加斯双眼。
刀长臂短,奥加斯只得仰头避过,手上双斧走空。
摩瑞得理不饶人,趁势而上,随手甩飞战斧,手上长刀化棍横敲竖打,每次都敲击在奥加斯四肢关节处,半分钟内,奥加斯已挨了几十下,肩胯腕肘膝都已青肿,连手指都被拍得紫红。
奥加斯也想反抗,可偏偏每次敲打都抵消掉了肌肉刚刚汇聚起来的力量,使他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一身本事完全发挥不出,只能挨打,无法还击,好在,敲打的力量并不致命,以他的身体强度,还不至于被打断筋骨,但正因如此,奥加斯更加愤恨,发誓要让对方为戏弄自己付出代价。
终于,在甲板上的水手们又一次为赏金猎人“戏耍”奥加斯欢呼时,奥加斯终于忍无可忍,一记高踢,踹向摩瑞头部,拼着右腿膝盖脚踝被连续重击,借势身体向后弯去,在手臂离开长刀打击范围后,左手战斧快速贴着甲板飞出,砍向摩瑞双脚。
长刀向下一顿,战斧被定在甲板上。
得到片刻缓冲的奥加斯不敢上前,狼狈地向后一滚,滚回船尾。勉强站起身,奥加斯虚拖着右腿,扶着船尾炮喘息不定,眼睛瞟向身边的火药桶和几枚炮弹。
看到奥加斯的目光,摩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要上前,想了想,却停了下来,甚至退后两步,向奥加斯做了个请的动作。
甲板上一片大哗。
“你以为,在这种距离下你能击落炮弹吗?”奥加斯冷笑不已,伸手抓起一枚炮弹,“我要让你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魂淡猎人。”
奥加斯把炮弹塞进炮膛,奋力一推炮身,把炮口转向了甲板众人,手中战斧在炮身上一擦,一片火星点燃了引线,然后也不看结果,转身就逃。
眼见猎物就要跳海逃生,炮弹就要发射,甲板上一片慌乱,摩瑞依旧气定神闲,先是右手直直向前一推,口中低吟一句,“行水·鸿渐!”一团湿气被快速推向船尾。
接着摩瑞左手一压刀鞘,将刀身转到背上,右手抓住刀柄。
“天旰杆,别砍得太深。”摩瑞低声吩咐,仿若自语,可腰间的四尺半黑刀,却发出一阵清鸣,像在回应主人的命令。
“居合·半鹊!”
拔刀收刀,快若闪电,眨眼间,船尾铜炮已连同膛内的炮弹被切为两半,而奥加斯后背也是鲜血飞溅,一道伤口从尾椎至后脑,脊柱几被劈成两半,若不是武道家的身体坚韧,此时只怕已是一具被劈成两半的尸体了。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摩瑞走到猎物身边,用刀把昏死过去的奥加斯,翻了过来,“虽然不太完整了,不过应该还能救活,死了的话就只能拿到七成赏金了。”飞起一脚把奥加斯踢向阿普,后者轻松接住,摩瑞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向船上欢呼的水手们挥挥手,转身走下了甲板。
“狩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