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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神棍的诞生

已是三月,这几日赵德昭也观察这赵府的一动一静,他也打算更好地融入这个时代。

今日,在赵府的厅堂内,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正在嬉闹着。

虽然年幼,但是这副皮囊带给赵德昭的精力还算充沛。

“小叔叔来追我啊。”赵德昭一溜烟跑到桌子底下,然后钻进里面去了,赵德昭已经完全淡忘忧伤,正与赵匡美二人玩捉迷藏。

此刻,赵德昭头上留着一个寿桃样式的下垂的一缕短发,一身青色短衫,下面穿着开档长裤,白白嫩嫩的的手上脚上套着一对金环,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赵德昭俨然一个小顽童,在赵府中嬉闹玩笑着。

“昭儿,不要跑了。”比赵德昭大五岁的赵匡美在一旁逗弄着赵德昭,不过显然他的精力要比赵德昭差了,而赵匡美也长得白白胖胖的,衣服他身上显得十分紧绷着,头顶梳着两支小辫子,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他身上穿着宝蓝色的圆领短衫,走起路来像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白嫩的脸因为经过小跑之后涨得通红了。

不过赵德昭因为年幼,体力自然比不上赵匡美,不久之后还是被赵匡美给逮住了,此刻赵匡美拍着裤子上的尘土道:“哈哈,我抓住昭儿你了。”

“不玩了小叔叔,你又赢了。”赵德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算从桌子底下钻出,“地上凉快,还是起来吧。”

赵德昭刚要从桌子下钻出去,却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听这声音应该是赵弘殷与赵匡胤两父子。

这段日子,赵弘殷与赵匡胤父子二人时常不在府上,有时候赵德昭听府上的管事、丫鬟们说起了朝廷的战事。

“看来这大周又要打仗了。”赵德昭立即又钻回桌子底下,然后头靠在赵匡美的身上。

赵匡美见赵德昭不出去了,反而又回到了桌子底下,他狐疑道:“昭儿,怎么了?”

赵德昭小声道:“嘘,是阿爷、爹爹回府了!”然后用小手捂住赵匡美的嘴巴。

赵匡美突如其来白赵德昭的小手捂住,有些不适应,他点点头,随即松开赵德昭的小手,也不说话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这个时候,厅堂内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光束立即射进屋内,地上的尘土一下子吹起,随即走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一前一后两道魁梧的身影折射在地面上,正如赵德昭所料,赵弘殷与赵匡胤两父子回府了,而且如今他们二人身上披着战甲,“跨差跨差”铠甲摩擦的声响,让赵德昭意识到了前方战局的激烈,屋内的气氛一下子肃静起来。

赵匡胤快步脱下头盔,随手放在桌子上,然后找了个软榻一屁股坐了下去,赵弘殷则慢条斯理地坐在一侧。

厅堂内的气氛一下子肃穆起来,只听见两父子粗重的呼吸声。

赵匡胤抬起头看着赵弘殷,急切道:“爹爹,这兖州还在乱中,如今尚未平定,看来我们爷儿俩又要出征了。”

赵弘殷点头,道:“这回开封不过才几日,又要与家人别离,当初这场战从正月一直打到现在,我大周与敌军却始终未分胜负,前几个月陛下虽遣侍卫步军指挥使曹英、客省使向训讨伐阎昆仑【慕容彦超】贼子,可是事到如今,这兖州还是在反贼手中,前方战局胶着,如今我王师与叛军相持不下,不知道接下来朝廷会如何安排?”

赵匡胤道:“这阎昆仑【慕容彦超】真是可恶!这北边刚稳定【北汉寇府州,府州防御使折德扆击败北汉军,杀二千余人。二月,折德扆又拔北汉岢岚军】,这南边战乱再起,如今据闻那唐国又出兵五千,援助叛军,不知陛下那头打算怎样?”

赵弘殷坚定道:“阎昆仑之乱,想必也不远了。如今且让他蹦跶几日,陛下那儿定有主张,我估计按照陛下的性子,可能会亲自出征?”

“爹爹所言极是,陛下一定会这么做?”

“也不知陛下何时派禁军前去兖州?”赵匡胤父子如今都在禁军之中担任官职,他也希望郭威召集中央禁军南下平叛。

“......”接着就是父子二人对战事的琢磨,已经谈论的不可开交。

“兖州之战?”桌子底下的赵德昭与赵匡美都竖起耳朵在听着,而赵德昭也忽然记起历史上的兖州之战。

在历史上,后汉末期,汉隐帝忌惮郭威的权势,杀了郭威在开封的家人,之后郭威闻知,便从邺都起兵。一路进军开封,慕容彦超率领汉军拒之于开封城郊,兵败后逃去兖州。

郭威称帝后,为了防范前朝旧将以及重臣,尤其是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此人是前汉皇帝刘知远的同母胞弟,和郭威根本就是两路人。如今郭威杀了他们汉朝的皇帝又称帝,慕容彦超的特殊地位自然也就没了,郭威对慕容彦超更是要防范。

大周立国,慕容彦超遣使入贡称臣,郭威加其为中书令。但慕容彦超内心仍不自安。

去年广顺元年,郭威在朝会上,亲自赐诏书安慰慕容,并呼其为弟,慕容彦超十分恐惧,战战兢兢地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

不过慕容彦超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为报前朝仇恨之人,他先是见刘旻在晋阳称帝,重建汉国,他心里的希望又来了,之后(南)唐又灭了楚国,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的野心也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今年,广顺二年正月,慕容彦超见机会来了,便起兵反周,他暗地里北边联合(北)汉,南边联合(南)唐,出兵讨伐郭威,起兵反周。

赵德昭还记得同年五月,郭威亲自亲征,讨伐慕容彦超,兖州城破,慕容彦超夫妻投井而死。不久,北汉、南唐尽皆败归。

不过如今已经快到四月了,两军还在相持对峙。曹英虽然打退了慕容彦超的反叛,但却不能一下子攻克兖州,那慕容彦超办法。

“阿嚏——”赵匡美一不小心在这个时候打了个喷嚏,整个屋子内一下子只听见赵匡美的喷嚏声,赵德昭忽然间有点想揍人的冲动。

“是谁?”赵弘殷两父子忽然间不再言语,二人警惕道。

“是我!”

赵弘殷、赵匡胤见赵德昭这时候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一副蓬头垢面、身上都是灰尘的样子,赵弘殷脱口疑惑道:“昭儿,你怎会在此处?”

而在这个时候,赵匡美也挣扎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嘿嘿笑道:“爹爹,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赵匡胤不悦道:“你二人怎躲在此处偷听大人间说话?匡美,夫子没有教你,偷听是不好的么?”

“爹爹,二哥,我......”

长兄如父,赵匡胤想抬起手往赵匡美的屁股上打去,赵德昭见此,便灵活地拉着赵匡美躲开了,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做会让赵匡胤生气,便捂着开裆裤后面的屁股,也一溜烟地躲在赵匡胤后头,嘿嘿道:“爹爹,孩儿与小叔叔方才在此处嬉闹,一不小心就躲到这桌子底下了,还请爹爹不要生气,再说我们也不知道爹爹、爷爷回来啊?”

赵弘殷也递了一个眼神过去,道:“元朗,小孩子胡闹,就不要打了,再说都是自家人,四郎还小呢!”

赵匡胤遂停下手,不再去打赵匡美的屁股。

这时候赵德昭装作无辜的样子,他怯生生道:“爹爹,孩儿忽然想起昨日晚上做得一个梦,梦中一个老头对我说,这兖州之乱是一定会平定的,而且这次陛下定会御驾亲征,平定兖州不过就在这一二个月间。孩儿方才听你们说起这兖州之事,就想着你们口中所说的兖州与昭儿梦中的兖州是否是一个地儿呢?”

赵德昭这么说,也是不想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一个妖孽罢了。

“兖州,哪有这么神乎?”赵匡胤摇摇头笑道。

但是赵弘殷并不这么想,此刻他低下头,两手搭在赵德昭的肩头,问道:“昭儿,这话有没有人教你这么说?”

“没有啊。”赵德昭嘟哝着嘴巴道,又点头道:“昭儿确实做梦梦到的!”

赵弘殷见孙儿眼神中并未有任何犹豫,而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赵弘殷也觉得此事并不假,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若是说谎,也定会被大人的问话给吓得躲一边儿哭去了。可是赵德昭没有,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躲在一个孩子躯壳中一个二十四岁的年青人罢了。

“看来昭儿并没有说谎。”不过孩子的话也并没有在赵弘殷的心上激起任何动荡,不过是做了一个梦罢了,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一个孩子,是断然不会说谎的。”

赵弘殷父子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赵匡胤也不再说甚么,两父子相视一笑,随即当做孩子玩笑话并不挂在心上。

屋子内的气氛一下子又开始沉闷了起来,而赵匡美也站着不说话。

......

就在此刻,皇宫的传召内侍已经到了赵府门前,一副神色紧张的样子。

过了不久,赵府的仆从急匆匆地往厅堂内赶来。

管事匆匆进入厅堂,禀告道:“阿郎,二郎,有黄门内侍来传召了,就在门口,请阿郎、二郎快去接旨!”

赵弘殷父子急匆匆地穿上盔甲,出了厅堂,赶去门口。

厅堂内,只留下赵德昭以及赵匡美二人。

“昭儿,方才真是吓死我了。”赵匡美捂着胸口道。

“嘿嘿——谁让你比我大。”

赵弘殷父子直接到了传召宦官面前,跪受旨意。

内侍前来此地,并没有带着诏书,而是郭威的口信,内侍道:“陛下口旨,特命赵将军父子二人即刻入宫见驾。”

“遵旨。”两父子相视一看,并不知道郭威召见所为何事?

二人去了马厩,取了二匹马,即刻飞马奔去。

......

滋德殿内,郭威正盘膝坐在软榻上,手上拿着兖州的军情奏报在看着,而冯太师冯道也在一旁看着郭威,方才郭威一直都在与他商议御驾亲征一事。

郭威有些焦头烂额,一双精锐的眼睛折射出来镇定的目光,此刻他看着冯道道:“太师,朕已经遣派了侍卫步军指挥使曹英、客省使向训已经前去讨伐,如今兖州一战不下,再这么拖下去,也会让反贼认为我大周实力不济,怕是也会让其他势力蠢蠢欲动啊。”

冯太师道:“看来兖州这一战陛下是势在必行了。”

郭威用力拍着桌子,桌子上一杯茶水杯震翻了,一杯水流的到处都是,“贼子可恶,然我大周欲要稳定,必先攘除内患,是以朕打算亲自出征,让大周将士、子民看看。太师觉得如何?”

“陛下龙威一出,那贼子必定束缚。”

……不久之后,赵氏父子以及其他将领、枢密院官员一同到了滋德殿中商议军务。

“你们来了。”郭威道

偌大的滋德殿内,君臣同议。

从白天到黑夜,烛火依次点亮,整整商议了一晚,固执的郭威终于决定亲自出面教训一下叛乱的臣子了。

最终,郭威下诏枢密院调兵出战,率军亲自出征,留下三司使李谷担任开封留守,主持朝政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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